钱氏心底不虞,云袖下的手攒的紧紧的,牙关紧咬,他宠爱的两个女儿嫁的好,他就不管妩儿了,四皇子不比越郡王好?不比相王世子好?
钱氏瞄了荣华公主一眼,见她面带不悦,心里就有底了,笑道,“侯爷多虑了,越郡王和相王世子都不敢在您面前放肆,四皇子若是真有心与侯府结亲,又怎么敢在岳丈跟前无礼?”
钱氏这明摆是同意的,荣华公主脸上好看了三分,其实也不怨定远侯了,要是换做寻常时候,他还不赶紧谢恩,实在是女婿太强了,一个比一个厉害,他架不住,尤其这些个女婿之间,还有着千丝万缕,荣华公主大度的笑着,“其实侯爷有这样的担忧也不足为奇,四皇子与越郡王有纠葛,越郡王与相王世子也有纠葛,听说四姑娘是侯爷最疼爱的女儿,莫不是担心相王世子与四皇子合起来欺负越郡王吧?”
定远侯嘴角一弧,这点他倒是不担心,他担心的是越郡王哪一天把另外两个女婿给活活打死,到时候他是出面还是不出面?
定远侯还欲说话,钱氏便阻拦道,“侯爷,四皇子可不是越郡王和相王世子能比的,皇后特地麻烦荣华公主跑这一趟,这面子我侯府岂能不给,要是回绝了,往后谁还敢上门求亲?”
钱氏这话说的也不错,区区侯府敢回绝皇子的亲,还是有望谋夺皇储的四皇子,连四皇子都瞧不上,侯府嫡女还有谁敢张口求娶?估计四皇子的颜面也不敢登门啊!
这一点,定远侯考虑的就没有钱氏周到了,扭眉思岑了好一会儿,定远侯松口了,“既然四皇子成亲想娶,本侯也就不拒绝了。”
听到定远侯的答应,荣华公主大松了一口气,把云袖下握着的血玉佩搁桌子上,笑道,“这血玉佩是求娶六姑娘做皇子侧妃的信物。”
皇子侧妃,这四个字恍若晴天霹雳打在钱氏的脑门上,钱氏懵了,“侧,侧妃?不是正妃?”
荣华公主瞥着钱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反正亲事已经答应了,想侯府也不敢毁四皇子的亲,便笑道,“是侧妃,你没有听错。”
越郡王不讲理,那是他从小就不讲理,不知礼数,相王世子是因为身子出了毛病,为了相王府的传承,不得不娶怀了身孕的五姑娘,不然就凭她庶出,未婚生子,也妄想进皇家祠堂,别说是相王府了,整个皇家都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侯府嫡出的六姑娘她不是没见过,模样比不上四姑娘,才情还算是不错,不过四姑娘能得越郡王欢心,心甘情愿的为她收敛脾气,放下身段,可见不是个寻常女子,尤其是弹琴唱曲,据说京都无人可与之比拟,堂堂嫡女连个庶出的都比不上,有何颜面做皇子妃,要不是要拉拢相王府,想着镇南王府看在定远侯府的面子上,就算不支持四皇子,也不会从中作梗,就这么点理由,犯不着搭上个皇子妃的位置。
钱氏手里的绣帕扭紧了,皇子侧妃的身份是诱人,要是没有越郡王妃,没有相王世子妃,她很乐意就接受了,可是如今呢,庶女做嫡妻,嫡女做妾,传出去,她还有何面目做人?!
钱氏攒紧手,一瞬间又松开了,笑问道,“前些日子在大街上,越郡王和四皇子闹翻,四皇子还被个民女给轻薄了,当时越郡王就发话,要四皇子负责,迎娶民女做皇子妃,这些日子朝堂上在争论不休,莫非四皇子妃是那民女?”
荣华公主脸色顿时僵硬成冰,定远侯瞥了钱氏一眼,这女人脑子有毛病吧,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方才还高高兴兴的巴结荣华公主,一听到侧妃二字就态度逆转,定远侯懒得管她了,端茶啜着。
钱氏问的很镇定,很坦然,因为她问的是事实,用侧妃来侮辱她女儿,她就不能用民女来侮辱四皇子了?
荣华公主心口微微起伏,憋气别的脸都发青了,心底却百转千回,一个侯夫人也敢说这话,敢把皇子侧妃的位置不放在眼里,莫非是依仗着越郡王,也是,毕竟定远侯是越郡王的岳父,为了求娶四姑娘,越郡王一而再再而三纡尊降贵,还险些被定远侯给打了,据说与相王世子在侯府门前闹翻,定远侯一句话吼了,他就乖乖不闹了,要是定远侯要他一定要四皇子娶个民女,文武百官也不能反驳,驸马上朝回来就说过,四皇子要纳那民女做妾,越郡王根本不同意!
文武百官说民女粗鄙,难等大雅之堂,越郡王反驳说粗鄙可是教会她礼仪,朝堂之上,多少人祖父太祖父是穷苦出身,不都凭着自身努力入朝为官了,像前朝惠文皇后,还是宫女出身,不照样母仪天下?
不能因为是民女,就轻视人家,若是嫌弃她身份低劣,大不了他认她做义妹,堂堂越郡王的义妹配不上他四皇子吗?
皇后太后正为此事担忧呢,四皇子与民女有肌肤之亲是事实,要是瞧不起百姓,而他越郡王眼里不分嫡庶,对百姓一视同仁,传扬开去,与四皇子声望有碍,毕竟民心也是一个皇子成为皇储的考量,娶六姑娘做皇子妃,总比娶个民女好吧,要是娶做侧妃,没准儿六姑娘会借着定远侯府的势力去害正妃,正妃之位迟早还是她的,还不如一开始就给她正妃之位,让她与六皇子齐心?
只是这事皇后没同意,她贸贸然做主行吗,荣华公主思岑了会儿,笑道,“还真叫侯夫人说对了,越郡王煽动朝臣,要四皇子娶个民女做正妃,不然也不会委屈了六姑娘做侧妃。”
她就猜到是这个原因!钱氏暗暗磨牙,怎么哪里都有越郡王,处处坏她好事,钱氏望着定远侯,眸底轻动,言外之意,要秦知妩做侧妃绝对不行,尤其是被个民女压着,侯府有什么颜面,越郡王是他女婿,只要他说一声,越郡王不会不应。
荣华公主起身笑道,“府上两位姑娘出嫁,肯定比较忙碌,本宫就不多耽搁了,等两位姑娘出嫁,四皇子便来下聘。”
钱氏和定远侯送荣华公主出府,等荣华公主一走,钱氏便忍不住了,“侯爷,越郡王未免也太咄咄逼人了,一个民女也妄想做皇子正妃,如今妩儿都嫁给四皇子了,被个民女压着像什么话,越郡王听你的,你派人去通知他一声,让他退一步,即便非娶民女不可,正妃是妩儿,侧妃是那民女。”
定远侯瞥了钱氏两眼,吩咐秦总管道,“派人告诉四姑娘一声,让她叫越郡王松口。”
钱氏听了,脸色就绽放一朵笑来,正要说话,定远侯一甩袖子,“你别后悔!”
钱氏的笑在脸上定住,“我后悔什么?要让妩儿做侧妃,被个民女压着,我才会后悔!”
定远侯没理钱氏,迈步去了外院书房,钱氏喜笑颜逐,丫鬟婆子小厮们上前恭贺,钱氏笑道,“赏,今儿高兴,每人赏两个月月钱!”
秦总管亲自去的檀香院,有些话三言两语压根就说不清,只是秦总管没想到会在知晚的屋子里遇到越郡王,而且两人还打情骂俏,额,准确的是知晚再骂越郡王,“喂喂喂,有没有搞错啊,你从相王那里坑来的三千私兵,是你的好么,你给我的是庄院的房契地契,不是他们的卖身契,他们不归我管!”
叶归越坐在书桌旁,提笔画画,知晚在一旁研磨,一边咕噜着,她只是开口要几个暗卫,完完全全听她命令的暗卫,他倒好,一开口,三千私兵就丢给她了,拜托,她是大家闺秀,是女的好么,不是花木兰,不需要上战场打战,要什么私兵啊?
知晚见自己说了半天,人家就是不为所动,眼珠子一转,笑道,“你是没见过我的手段,你不是怕尘儿将来谋逆杀你么,我若是训练三千私兵,将来肯定是听我的,夫君再亲也亲不过自己的儿子啊,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啊啊!”
被知晚吵的耳膜生疼,叶归越才歇住笔墨,瞥着知晚道,“你的本事我早见识过了,尘儿将来能当皇帝,要说不是因为你,我会信吗?没有兵权,他怎么称帝,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