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青云弟子们如同泥塑木雕,久久难以回神。
实实在在被惊住了,若是张小凡一掌把他们打死都还不至于如此,关键在于毫发不伤地把他们送出来远比打死打伤要难得多!
“走吧,回青云。”
“咱们趁着晚上瞒着师门长辈,甚至假称掌门师祖的号令走这一趟,就这么无功而返了?”
“不回去又能怎样,我们劝不动他,若是劝得动,恐怕也轮不到我们来了。”
齐小萱眼中满是叹惜,她偶然听起爹娘私下谈论当下局势时,知道自二十年前那位天音寺圣僧失踪后,这位与之有兄弟关系的张师叔可能就是唯一能阻挡鬼王宗步伐的人了。而今一见,对方的实力的确惊人,可却也难以令他出山,想来当年的恩怨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复杂。
其实张小凡的确为难,一边是于他有养育授业之恩的师门,一边是红颜知己的父亲,他能怎么办?
但这也不意味着他不会出手,倘若青云门真的危在旦夕了,他知道自己最后很可能还是会出手,但出不出手都是他的事,一群小辈就来指手画脚算怎么回事?
青云门已经衰落到这种程度了吗?
“听说当年的那个人已经出现了,但却没有去天音寺,你们说他会不会回草庙村?”
几位正道弟子忧心忡忡,四灵血阵的威势曾在鬼王宗统一魔门的时候展露过一次,当世整个天下无不为之动容。
“这是师门长辈该操心的事,况且即便真要请那位出手,也应当是天音寺出面,他的身份毕竟与张师叔不同……不对,有妖气!”
年龄最大的那位弟子说着忽然神情剧变,凝目向着杂草丛生的道路尽头看去,只见一头老黄马拉着一辆马车慢悠悠走过来,车上没有马夫,在这深夜中显得无比古怪。
“何方妖孽敢来我青云山下?”
这位青云弟子手掐剑诀,凝眉大喝,仙剑时刻准备出鞘,作为正道弟子他很容易就从马车内感知到一股极其强大的妖气。
“喂!人家闻到了你的狐骚,喊你呢。”
马车内秦长风左眼紧闭只睁着右眼,与对面的九尾天狐小白一瞬不眨地对视,这个姿势已经保持许久了……小白以天狐一种擅长的魅术和幻术进行攻击,而他则以精神之海来抵挡。
“若不是为了帮你,我岂会收不住妖气,被一群小家伙发现?”
小白不满的嘟囔,竟像个小姑娘一样,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一旁的六尾夫妇和小玉儿本该目瞪口呆,但却很平静,因为这一路走来,早已见怪不怪了。
九尾天狐虽然活了很久,但性子却很阔达散漫,随性而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并不会刻意遮掩什么。
“也对,那我就帮你把他们打发走,就当做是对你的报答吧。”
秦长风呵呵一笑,转眼间就把本是他分内的事变成了自己的功劳。
“再不出来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路边的青云弟子们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手,毕竟在此时此地,突然出现这样一辆诡异的马车,谁能放心?有人甚至怀疑这可能就是接应魔教妖女的。
马车静静前行,悄无声息,车内始终没有人回复,青云弟子们登时凝神聚气,各自的法宝已经开始发光颤动,战斗一触即发。
但当马车来到身边时,他们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出手了,已经来到喉咙的法咒怎么都说不出口,手上捏着的剑诀也怎么都挥不出,身体并没有被禁锢,但却就是无法发动攻击,因为脑海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们不可出手,否则便是大逆不道。
仿佛,这马车内坐着的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青云门的掌门师祖!
这可太诡异了!
他们明确肯定道玄师祖绝不可能在这马车内,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生出这样一股与理智完全相反的感觉。
来自于精神上的巨大压力,恍然间让他们好像被沉入一片极深的大海,四面八方都是无穷无尽的海水,令他们无条件沉沦,稍稍生出反抗之意,便是惊涛骇浪拍击而来,让神魂剧颤,恐怖无边。
须臾,再次听到咯吱咯吱的车轮转动声,众人才齐齐回神,却发现前面只有一匹老马拉车前行,不知何时已经从他们身边穿过,但哪有什么汪洋大海和惊涛骇浪?
仿佛一切都只是错觉。
但怎么可能这么多人同时错觉?相视一顾,都看到了对方额头冷汗与眼中惊悸。
这时,马车内终于传出一个懒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