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胡嬷嬷答,“是四姑娘提到这当口,奴婢也不好不让进。”
陆翌铭微顿,加快脚步进了院子,走到书房前开了锁。
屋里一切如旧。
他环顾四处,目光在墙上徐少惠的画像上停了停,然后转到凌乱的书桌上来。看压在名贴下记着医馆名称的那张纸他顿了顿,伸手将它抽出来拿在手里,回头道:“她们可曾看到这个?”
胡嬷嬷上前望了望,说道:“只有滢姑娘看了两眼书桌,别的人皆没看见。”
“徐滢?”他皱了眉。
胡嬷嬷道:“滢姑娘只是顺眼看了看,不一定看清了。”
“那可说不准。”陆翌铭皱了眉,“她如今厉害得很,不但从冯氏手上拿回了杨氏嫁妆,更是联同徐镛把家都分了出来,咱们家可没有这么能干的姑娘。”
说完他把手里的纸撕碎丢掉,又说道:“让陆全儿再去找几间医馆。马上就要武举开试了,紧接着徐滢又要成亲,等他们事都办成了,就什么都晚了!”
胡嬷嬷称是。
这里正要出门,忽听院门口又传来说话声,陆翌铭跟胡嬷嬷对视一眼,走到窗边望了望。
陆明珠正好在门廊下看到他了,甜甜地盈开一抹笑走进来,从身后丫鬟手上接了盆墨兰放到台上,说道:“三哥今儿过生日,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送什么好,因想着三哥喜花,这是特意让人从外头买来的,希望三哥喜欢。”
陆翌铭嘴角略抽了抽,垂下的眼眸略有些发冷。
一个屋檐下住的兄弟姐妹,生日都过了大半才来送礼,还说是特意,不是太可笑了么?不过他也习惯了,这些年的生日他都是胡嬷嬷一碗长寿面打发了的,就连他的生父都没有在意过他,又何况别人?府里银子倒是没缺过他,但除了银子并没有别的了。
温情?关爱?这些都是狗屁!
他就好比陆家的一只鸟,一只猫,反正养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母亲死后他夜夜恶梦,而他的父亲陆至廷还要隔三差五到他房里对他来番羞辱,他又惊又恐,病到人事不知,也只有胡嬷嬷拿着私己银子给他请医问药,陆家里他的这些亲人,真连胡嬷嬷一个下人都不如,这当口,倒是又来提什么给他送寿礼了么?
“三哥可是不喜欢?”陆明珠见他不答话,又出声了。
“不,哪里?”他抚着这茂密兰叶,抬起头时,脸上又是一副忧郁不安之态,“难为你费心,还特意去买,其实不必的。”
“三哥客气。”陆明珠笑着,在身后锦墩儿上坐下来,又说道:“三哥打算几时给徐家回礼呢?”
按规矩,收了生日礼总得有回礼的,他们连饭都没留就走了,就得上门去趟,以示敬意。
陆翌铭略顿,“还没想好,怎么了?”
陆明珠微微笑着,手抚着旁边一只半人高的美人瓶,说道:“没想到我跟滢姑娘几年未见,如今倒是挺投缘的,如果三哥去徐家的话,我也想跟着去串串门。就是不知道三哥肯不肯带我?”
她要去徐家?
陆翌铭目光里闪过丝黯色。
徐滢到陆家来的次数虽不多,但也不是那么少,陆明珠可从来没搭理过她,如今突然就觉得她投缘起来了?他想想徐镛他们临别时,陆明珠对他的热情,似乎也明白了。
徐镛虽然只是个小吏,但跟在端亲王父子手下必定前途无量,加之徐滢如今已是准世子妃,凭着这层关系,说他来日能在京师横着走倒也不完全是瞎话。
而陆家虽富,却只近些年才出了几个读书人,陆明珠的父亲也没有官职。
如果陆明珠能嫁给徐镛,那于他们长房来说还真是称心如意的一门好婚事!
原来说到底,还是利用他而已。
他转过身,笑一笑说道:“哪里有不肯带的,只要你愿去。”
再说徐镛回到衙门未久,袁怙却又来求见了。
因着徐镛把送的礼又退了回来,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他左思右想后便又寻来了。
徐镛恰巧也有见他之意,因此先开口道:“我也只是个七品小吏而已,袁掌柜不必对我如此客气,就是要捐官,到底还是要请我们大人安排。只是那日袁掌柜提及家业无人打理,我事后一想,不知道掌柜的您有没有想过让令嫒出面?”
“紫伊?”袁怙愣了,“她怎么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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