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镛扭头望着她。
她才知道自己说错话,她倒是差点忘了还有个徐滢,他落败事小,要是争不到前几甲徐滢脸上可没光采。便说道:“此届魁首非你莫属,行了吧?”
徐镛扫她一眼,低头吃茶,不知怎地那锋利唇角竟落了丝笑。
徐滢到了穿堂处,侍棋才告知苏嬷嬷已在房里等她,遂又回了房来。
苏嬷嬷捧着一堆帐本钥匙在门下站着,见她进来先施了个礼:“这是家里的库房钥匙和帐薄,太太让奴婢拿过来给大爷,大爷说暂且无暇照管,让奴婢先拿给姑娘。”
“帐本?”
徐滢狐疑地坐下,杨氏这是什么意思?
苏嬷嬷面上也不如往常那么透着安然,她望着脚尖,说道:“太太这两日也想把姑娘的话想了个透彻,如今也深悔当初行事太欠考虑,所以早上做了决定,日后这家便交予大爷。大爷还处在攀升之期,还望姑娘多多相助于他。”
徐滢怔住,看看那帐本,果然是家里的所有帐。她看着苏嬷嬷:“母亲可是为那夜里我说的话气我?”
“不是。”苏嬷嬷连忙道,“姑娘误会了,太太纵然办了件糊涂事,但对自己的儿女又怎么会有怨气?其实这些年她觉得最对不住的就是三老爷,当时三老爷曾说过让她去信告知杨家老太太的,可是还是太太自己怕被姑太太怨所以才没去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又叹了口气,说道:“这些再说也是没用了。总之太太没有怨姑娘,她只是因为表少爷这件事很内疚,也不想再好心办坏事,所以还请姑娘收了这些帐本钥匙吧。等到姑娘出阁,正好大爷也过了武举,也有时间照管家里了。”
徐滢望着她,却反把手交叠起来。
凭良心说,她对杨氏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想要让她失去做母亲的尊严。
请她日后不要管中馈又不是要软禁她,事实上大多数守寡的妇人在娶回来儿媳后,都是把中馈交给了儿子儿媳,这并不至于伤害到她。她依然是家里的太太,依然备受尊敬,但是她这么一做,徐滢却觉自己伤害到她了。
“这帐本我不能收。”她说道,“即便是我还没订亲,我帮着管可以,让我全权独揽也是不行。”
日后徐镛会有妻子,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的小姑子在家里的权力这么大,她会有什么想法?那么到时哪怕她只是对娘家正常地荐荐言,也有可能会引起误会。
她可不希望娘家纷争不断。
再者,徐镛和杨氏终归不能这么僵下去罢?
“姑娘……”
苏嬷嬷有些为难。
徐滢笑道:“请苏嬷嬷转告母亲,不管怎么说她到底生我养我,就算犯过错,她也不是成心为之,哪里有儿女记恨母亲的道理?哥哥这几日忙着武举,我也帮帮他,就不过去扰她了,请她好生将养着身子。”
她其实还是惦记那些日子她从衙门回来,杨氏天天炖着汤等她的。
苏嬷嬷有些感慨,笑了笑,又说道:“有姑娘这番话,太太心里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太太说,姑娘若有什么想添置的,只管告诉她。这帐本里也夹着张嫁妆单子,姑娘可以看看。看完之后,姑娘想交给大爷,便交给大爷便是。”
说完她弯腰又福了福,然后垂首走了出去。
徐滢略顿,翻开夹着纸的帐本打开,果然有份单子,一纸绢秀的小楷写着大大小小的物事。
徐滢叹了口气,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