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亲王一看单子,只见确是今日所设,上头的戳印十分明显,那火气就渐消了。
宁夫人目光往廊下宫人们处一溜,又挟着冷笑说道:“这王府的规矩摆在此处,妾身哪有胆子敢破?只不知是哪些乱嚼舌根之人唯恐天下不乱,才让人觉得可恨得紧。承蒙王爷和世子妃信任,妾身可是才刚刚接手中馈,这要是动辙为点小事遭人拿捏,日后还如何行事?”
端亲王负手皱眉,这事他本来没深想,也不打算再深究,但她这么一说他也觉出不妥来,这么点事情平常就是发生了也只需去伍云修那里备个案处理就成,如今这宁氏明显意有所指啊,她们这究竟唱的是哪出?
不过不管怎么说,宁氏没越规矩,她的话也没错,为点小事来兴师动众什么的,他也不能忍。
他说道:“万夫人这会子在做什么呢?”
万夫人得到宁夫人过来时已候在门外,本想等端亲王责问宁氏时进去浇油,哪料到宁氏竟然还留了一手!这时听见他声若洪钟这么一说,那颗心顿时晃荡起来,连忙调整面色,稳稳走了进去:“妾身才走到门外,就听见王爷提及妾身,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端亲王说道:“膳房里说是丢了些燕窝,你去查查都是谁无事去那里转悠过?”他深深望着她说道。
万夫人手心一紧,膳房里怎么可能丢燕窝?宁氏派去的人都是奉命去的,只有她的人才是无事闲晃,他这明摆着是丢个借口过来让她管管身边的奴才呢。
她吃了哑巴亏也不敢做声,只得闷声应下。
宁夫人冷笑撇着她,眼下徐滢生受了她一番心意,万氏又自讨了没趣,她心里正有着说不出的得意。
端亲王可没她想的那么宽。
人多的地方哪哪都有勾心斗角,他自知她们都有心里的小算计,只是却不明白徐滢怎么会也跟宁夫人掺和在一起?她平日里那么机灵,怎么这事上这么含糊?不是说她接受宁夫人的示好不妥,而是她日后要管着整个王府后宅,做事若粘粘乎乎,如何保持公正?
正想到这里,蒋密忽然带着厉得海打门外进来了。
厉得海先行了礼,再露出缺了两颗的牙口与宁夫人笑道:“原来夫人在这里,害老奴好找。这里是我们世子妃着老奴送来的二十两银子膳钱单子,世子妃说了,不劳王府破费,这是她自己的私客,客人也不多,实在用不着那么样的排场,因此由她自己出钱。”
说着也把一张单子奉了过来。又道:“方才侍棋四处遍寻夫人不见,老奴猜想或是在此处。世子妃又让转告夫人,夫人先前着备的那桌席面早已经吩咐膳房勾去了,东西并未浪费,请王爷和夫人放心。”
宁夫人立时如同被冷水泼了头。
端亲王看看那单子,却是乐呵呵捋起胡子来!他就知道徐滢不是糊涂人!可不是么,真没让他失望。
他深深看了眼尴尬站在那里的宁夫人:“世子妃行事,可比你我想象得沉稳多了。”
万夫人挑眉得意地扫她一眼,伴着端亲王离去。
宁夫人面色真比哭还难看。本来她还想借这事跟徐滢缓和缓和关系,没想到徐滢压根就没想领她这份情!她真是大意了。
这里一场硝烟无声无息过去。
荣昌宫这里徐滢听完厉得海回话,笑了笑,什么意见也没有发表,只与冲袁紫伊继续唠起嗑来:“给我挑些好的织锦缎子留着,年底徐镛就要授职,到时候如赴外任,必然会有许多人情往来。还有我母亲要做衣裳,也是要的。”
袁紫伊点头,说道:“我最近想着把西直门外的铺子扩大些,我已经看好了一栋两层的铺面,拿来专门做达官显贵家里的买卖,后院则辟个绣庄,聘几个手艺好的绣娘,把成品做成招牌,逐渐脱离小买卖的行当。就是缺点钱。”
她眉头冲徐滢挑啊挑的。
徐滢冷哼:“我也没钱。”她过门才多久?杨氏给的嫁妆虽然不少,但压箱钱是不能动的,田产什么的起码得一年后才开始有收益,现在找她要钱,不是找没趣么?
袁紫伊啧了声说道:“我只缺一万两,你投给我入干股,我保证两年之后让你连本带利有钱收!而且我的手段你还不相信么?前世里我凭什么把我继母拿捏住?还不是靠我暗地里赚了有钱在手?我跟你说,你光靠田庄子那点收入能赚多少钱?如今盛世昌平,要赚大钱,还得行商!”
徐滢又冷哼:“你才当了半年商户,说得倒像是干了一辈子买卖营生似的!”
这家伙到底还记不记得她是前朝首辅之女?还记不记得当年她也是京师里首屈一指的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