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放心是有道理的,冯家几位少年与程筠都交情不错,她这回了娘家,万一又跟程筠碰了面怎办?
冯清秋对他的心思自然是心知肚明,不过只当看不见罢了。眼看着归宁的日子越近,她也开始张罗起给各房的礼物来。冯家虽然并没有旁支,但一家大小要做周到,这礼备的却是也不小。这几日就见她差人往外采办吃的穿的,按崔家如今这景况,这样未免也引人注目。
崔夫人在看崔二姑娘绣的屏风时,就有人把消息传到她耳朵里来了:“那绸缎匹匹全是好的,燕窝全是官燕,海味也全都是今季的干货,光这几日采办的东西算下来,少说都值三四百两银子了。咱们大爷半年的薪俸都在这里头了罢?”
递消息的婆子说得口沫横飞,一双眼里却是羡慕得都冒星光了。冯清秋嫁妆丰厚,手上又有好几间铺子盈利,她身边的下人们不短吃不短穿,平日里下巴都翘到了天上,生生弄得崔家这些下人短了气势。
崔夫人听得也皱了眉,虽说冯清秋这些日子里规矩上没什么差错,行事也得体,可明知道府里如今是这种景况,她还这么大肆采办回娘家的礼,这不是成心让夫家难堪么?
但是一想到冯家对崔家本就有怨气,这话又不好怎么出口。
她瞪这婆子道:“冯家人多,大奶奶回去自是要备礼的,你们背地里瞎嚼什么舌根?都不许说了!”
婆子悻悻地走了出去。
崔夫人这里闷坐了一阵,又叹气了一阵,到底心烦意乱地站起来,来到冯清秋房里,望着那满桌子的礼包问道:“都备好了不曾?我那里还有些年前置下的老参干贝什么的,也都是上好的东西,不如也拿些去带给你祖母。”
冯清秋道:“都备好了,不劳母亲挂心。”略一顿,又给身边丫鬟使了个眼色,然后从她手上接过把钥匙来说道:“我怕是要在冯家住一阵子,难保我们爷没有要用钱的时候,他的薪俸我都给他锁在他平日里放钱的铜橱里,请母亲帮着儿媳掌掌。”
崔夫人有些窘了,合着人家压根没用崔嘉那点钱,用的都是自己的嫁妆。连忙推回来:“这是说的哪门子话,只是回去住几日,又不是住一年半载,哪里就短得了他的零花钱?钥匙你拿回去,他花钱的地方我自替你掌着。”
冯清秋嘴角扬一扬,也就不推辞了,把钥匙还给了丫鬟。
这里崔夫人为着掩饰先前那番心思,也上前帮着她收拾起来。
徐冰刚刚从房里出来,丫鬟红棋就到跟前来了:“奶奶慢行,大奶奶那边恐怕有乐子出来了!”说着跟她挤了挤眼,然后先走进了门内站着。
徐冰精神一振,连忙跟着走进,红棋就说道:“方才太太屋里的孙婆子在大厨房里跟厨娘吵嘴,后来被人劝开,才知道原来孙婆子在太太面前挨了训斥,原因是她去太太面前告大奶奶的状……”接着便把从孙婆子口里听来的消息跟她说了。
徐冰知道冯清秋要回娘家的事,但她究竟买的什么却不清楚,只因从前她吃的用的都是上等,就算是到了崔家,她也没有在这方面对冯清秋的举止产生足够的警觉,听说居然因为她给娘家人采办礼品还跟崔夫人之间存了嫌隙,就不由得冷笑起来了。
他婆媳俩平日里好得跟亲母女似的,没想到也有闹矛盾的时候!
这里想了想,就跟红棋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