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人除了杨峻,还会有别人么?
她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敢问舅舅舅母,杨峻是不是生有六趾?”
杨夫人略顿,立马道:“我曾与他做过鞋,他确是生有六趾。只是我听老人们说六趾于其主不祥,因此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你们怎么知道的?”
徐滢一颗心倏地落下,——这就对了!
面目对得上,身体特征也对得上,再没有别的疑问了。
虽然杨家人一直肯定他已经死了,但不管怎么说,连她这个不同时空的人都活过来了,一个隐藏得那么深的杨峻想要弄点什么药做成假死状态,也就没有好惊奇的了。
她默然捋了捋思绪,这里宋澈与杨沛又交谈了几句,正好袁紫伊着人来催请用饭,众人这里便就暂且散了。
杨沛将往事和盘托出,杨氏仿若重新活过回来了也似,虽然杨峻这厮的行为令人措手不及,可眼下毕竟没有比他们兄妹彻底冰释前嫌来得更为重要的事,要说错,两方都有错,而这错,终究不是出于故意。
徐滢知道他们接下来还有许多旧情要诉,饭后便就与宋澈带着孩子打道回府了。
马车里阿陶坐在父亲身上吮他的手指,口水哗哗地流了一片,宋澈一面嫌弃一面又舍不得把手抽出来,阿陶以为父亲逗他说话呢,于是也咿咿呀呀地回应着,冒出来的六颗小牙齿越发像贝壳里嵌着的珍珠。
徐滢看着他们爷俩儿玩,忽然问起宋澈:“是了,你为什么说沈曼嫁给程筠不行?”
宋澈拿绢子给阿陶擦口水,说道:“她自己说的,她母亲过世之后,她就说过不想嫁人的话,当时没当真,以为她悲痛过度,曾应卫家的邀送她往卫家住过几年。到她十四岁时她父亲病重才回来,她父亲过世的翌年,家里人再提出要给她说亲的话,她正经跪在沈家老太太面前说不嫁人的。”
“那老太太答应?”徐滢问。如果是丧亲之痛,难道不是应该给她仔细寻觅一门可靠的婚事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吗?
宋澈斟酌了半日,说道:“曼姐儿的父亲是个很纯正的君子,真正的温文尔雅,跟程筠差不多吧。因为身体并不很好,又没有别的儿女,曼姐儿打小受他亲自教导,很争气的。我估摸着他没再续弦也是为着曼姐儿,所以她说不肯嫁人,沈家也没有勉强。
“要不然他们早就把他们俩凑一块了,哪里还用得着别人说合?”
徐滢挑眉:“就这样?”
宋澈略顿,瞥她道:“那你还想怎么地?”
徐滢像只狐狸一样伏到他肩上,一口衔住他耳朵:“当初你回答我的时候可是斩钉截铁地,就因为她不想嫁所以就不能嫁?”
宋澈被她咬得浑身酥麻,烦死了地把摇头把她甩开,再瞪她一眼。
徐滢又趋上来,他没办法,只好道:“她父亲过世之后,沈老太太给她说亲,结果他们家谁谁找了个算命先生来说她克家人子女。正好她自己也执意不嫁,所以大家就都把这事放心上了。”
徐滢一巴掌拍上他后脑:“这种鬼话你也信?”
所以说女人活着多么不容易,丧亲已经很惨,居然还要承受这种非言非语,万一那算命的收了人钱财故意害人呢?沈家那么大家族,总不保个个都是正人君子,沈曼出自长房,父母双亡之后必然留下不少财产,她个弱女子留在娘家,来日这家产还不是落在子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