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干什么!”钱管事又啐了一口,“干什么能用得了五万银子?这事还不是明摆着的,这是要把李家的银子,挪到姜家口袋里!吩咐我给他准备,这是明摆着让我替他找人家李姓要银子,拿我当冲头,真是好大脸!”
“那怎么办?”老孙连连点头,一边点头一边叹气,他也是这么想的,大爷也真是,唉,穷**计富长良心,姜家穷成这样,也难怪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怎么办?不办!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帐上没银子,就这么回他!”钱管事又啐了一口。
“你就是去要,人家也不会给你。”老孙嗞嗞有声的啜着茶,“李家那位太太可是个精明人儿,这银子拿出来,要的是大爷的人情,大爷不亲自开这金口,人家怎么能给?说起来……”老孙眼睛缝成一条小细缝,“李家除了那位太太,就这一位姑娘,老家又在湖州,京城就这母女两人,我看哪,大爷看李家,就跟看自家一样,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吩咐你,大爷可不是笨人,你说是不是?”
姜焕璋刚回到自己院里,钱管事就去回话了,帐房统共只有一百六十四两银子,南北货行已经来要了四五趟钱了,上个月中,夫人吩咐给大娘子、二娘子每天添一两燕窝二两冰糖,这一百六十四两,将将够南北货行的欠帐。
姜焕璋一张脸阴的滴水,从他回来到现在,最让他几乎不停的想发火的,就是这府里的人,人少就不说了,一个能用的都没有。一个个畏缩穷馊,看一眼他都觉得丢人!
从前,他身边的小厮以体面伶俐闻名京城,四个小厮,每四年轮换两个,那些长随,个个干练忠心,各有所长,还有成群的管事,哪一个都能独挡一面……
帐房上的老管……管还是官?
他记得刚进工部做左侍郎隔年,春汛凶猛,连下了大半个月的雨,汴河里的水眼看要漫出来,墨七却授意户部,卡着就是不拨河工银子,他把老管叫进来吩咐了一声,当天老管就备出了二十万银子,那一场事,他前前后后垫进去将近四十万两现银,因为这场功劳,年底他就从左侍郎调升工部尚书,成为朝廷最年青的一品大员!
姜焕璋想起那些热血岁月,心里发烫,他这一生,除了妻运不佳,别的,他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可就是因为妻运败坏,足以配匹正室之位的顾氏成了妾,他最心爱的儿子是庶出,以至于他一步步陷入了那样的困境……
姜焕璋心里一阵烦躁,他说他和姜家的运星只有在他娶妻后才能由衰转盛,只能在由衰转盛的时候作为起点,一切才有可能……
姜焕璋拧着眉,努力回想从前。
从前的他,和现在一样厌恶那些商户之行的庶务,他厌恶一切跟她有关的东西,因为厌恶,他从来没留意过那阿堵物的来来往往,从他成亲后……
好象是的,家里的铺子开始做什么生意都能挣大钱,庄子的出息一年比一年多,好象就是从他成亲后开始的。
就连那年蝗虫爆发,姜家的庄子虽说也损失惨重,可庄头冬天的时候就看出不对,一开春就买了十几万只鸡雏鸭苗,蝗虫起时,鸡鸭正当半大,姜家所有的庄子驱鸡鸭吃虫,张网捕虫,晾晒虫干,当年的鸡鸭蛋,以及隔年的成鸡成鸭,不但弥补了蝗灾的损失,还大赚了一笔。
因为这件事,皇上在大朝会上都表彰了他好几回,说他凡事皆肯用心,于细微处着眼,能化腐朽为神奇。他的工部左侍郎,也是因为这件事,才众望所归,顺利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