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兄这十来年可还好?”男子满眼激动的泪水,一脸关切,上上下下打量着姜伯爷问道。
“尚好,兄台可还好?”姜伯爷汗都急出来了,这到底是谁?他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
“唉,这两年总算熬过来了。”男子长叹了口气,示意姜伯爷,“咱们坐下说话,来人。”
男子在姜伯爷对面坐了,扬声招呼茶博士,“有上好的雪峰茶没有?我记得当年姜兄最爱雪峰茶,如今?”
男子含笑看着姜伯爷,姜伯爷心里一阵激动,十几年前,他确实最爱雪峰茶,如今也爱,就是太贵,喝不起了。
“依旧!”姜伯爷声音微抖,这位旧友,到底是谁?
“再配些上好的茶点,这几张桌子我也包下了,省得让人扰了咱们说话。”男子吩咐了茶博士,转头和姜伯爷解释了一句,姜伯爷心头一阵舒畅,他最爱这样的派头!这位知交,他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呢?
“唉!”男子吩咐好了茶博士,接着和姜伯爷说旧话,“那年老父病重,我接到家里来信,匆匆赶回,衣不解带侍候老父亲,父亲病情刚刚好转,没想到母亲突然病重,不到半年,一病没了。”
男子泪水潸潸,“可怜老父亲痛心之下,病情突然加重,熬了半年,随母亲而去,我当时……”
男子抬手掩面,泪水从指缝里不停的淌,“痛不欲生,在父母坟前结庐六年,唉。”男子叹了口气,好一会儿才平静心绪,接着道:“本想收拾收拾就进京,可正好犬子文章略有小成,我就留在家里,看着他读了两年书,直到中了举,又陪他四处游历了两年,直到今年,才得以进京。”
“令郎已经考中举人了?可喜可贺,恭喜恭喜!”姜伯爷总算能接句话了,可他还是没想起来这位莫逆之交姓何名谁!
“也是不幸之中聊有慰藉,想想十四年前,我刚刚中了举人,正意气风发,进京略过考春闱,得以结识姜兄,当年我们兄弟几三个,畅谈学问,填词吟句,多少快活,对了,不知道曲兄如今怎么样了?我当年匆匆走时,曲兄正病着,说起来,当年我和曲兄,都多亏了姜兄照应,多谢姜兄。”
男子说着,站起来冲姜伯爷长揖到底。
“哪里哪里,客气客气。”姜伯爷急的后背一层白毛汗,他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曲兄?曲兄是谁?
“我来前,先打发了人过来打听姜兄和曲兄可还好……”男子坐下,没等话说完,楼梯一阵脚步声近,一个极其干净利落的长随进来,冲男子长揖见礼,叉手禀道:“回老爷,打听到了,曲士旺曲老爷在老爷回乡之后半个月,就一病不起没了,就葬在城东宝安寺后头,姜伯爷……”
“不要说了,姜伯爷……”男子泪如雨下,指着姜伯爷,示意长随不要再说了,“曲兄竟然……竟然……”
姜伯爷差点要念佛,他这运气真是太好了!
曲兄,曲士旺?他怎么还是想不起来?一病死了,死了!他大概是太难过,才忘了的。
“怪不得姜兄……姜兄是怕我难过,真是令人痛不欲生!”男子捶胸顿足,泣不成声,姜伯爷也难过的不停的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