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所言极是,正如先生所言,大爷没有袖手不管,钦差,也是自己人,只是……”童敏一声长叹,抬手掩面,泪水涟涟,“先生也说过,考题泄露这事,铁证如山,只能转祸,不能不认,不能不认啊!”
左先生眼睛渐渐瞪大,一阵浓烈的不祥之感从心里冲上来。
“祝青程临死前已经手写交待了,一切都是和先生的首尾,先生救我这一回,先生的大恩,童某来生结草衔环,必定相报。”
左先生呆看着童敏,半晌,才喉咙僵硬的问道:“东翁早就打算好了吧?东翁就不怕自我之后,无人敢给东翁参赞提点?东翁……”
“先生大恩,童某铭记在心!”童敏站起来,再次长揖,这次左先生没动,端坐榻上,居高临下看着长揖到底,又长揖到底的童敏,突然纵声大笑,笑声落下,一手执壶,一手拿杯,倒一杯仰头一饮而尽,再倒一杯,再仰头一饮而尽。
童敏站在榻前,看着一杯接一杯狂饮的左先生,轻轻舒了口气。
左先生大醉出来,姜焕璋在衙门口摆出钦差仪仗,直冲进布政使衙门,左先生迎着仪仗昂然冲上去,醉眼迷离的看着姜焕璋,指着他一边大笑一边叫道:“一丘之貉!官官相卫!我都知道了,你想让我招什么?好!好得很,题是我偷的,也是我卖的,好了啊?你听清楚了?赶紧让人写,我给你画押,好让你们官官相卫,好让你们举杯庆贺!”
姜焕璋皱眉看着酒醉颠狂的左先生,示意书办示下左先生的话,拿着他的手画押按了手印,吩咐道:“先把他押起来,等他酒醒了再审。”
夜半,左先生孤坐在偏在一角的牢房里,对着斜斜照进窗户的月光,怔怔的发呆,偷题卖题这样的罪,是要杀头的,今年秋决已经过了,明年……若是没有命,明年的现在,他已经埋进黄土堆,做了馒头馅……
“先生。”童敏从黑暗中踱出来,隔着粗大的牢栏,看着孤坐发呆的左先生。
“东翁又来干什么?”左先生酒醒,胆气也一路下落,有气无力的问道。
“难得今夜月色这么好。”童敏的声音里透着阴森冷酷,“先生是雅人,不如今晚就上路吧。”
“你?你说什么?”左先生不敢置信的看着童敏,童敏仿佛有些畏缩,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先生一路走好。”
“你!”左先生猛的站起来,不等他扑出来,牢门打开,两个心腹一步冲进来,扭手按嘴套白绫,眨眼功夫,就把左先生挂到了一人多高的牢栏上。
童敏盯着不过抽搐了片刻,就僵直不动的左先生,双手合什,虔诚祝告:“先生一路走好,若有来生,童某必报先生这份恩德。”
姜焕璋拿到了祝青程手书手供,祝青程已经畏罪自杀,刚拿到左先生酒后口供,当天夜里,左先生也畏罪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