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媚,你得多想一步,咱们破了身子的人,就是在姑娘身边侍候都不行,你得想想……”
“我都想好了。”秋媚转头看着春妍,“你也好好想想,这府里,一个两个,根本拿咱们不当人,大爷也没拿咱们当过人。”
“那大奶奶拿咱们当人了?咱们本来就跟猫狗一样。”春妍驳斥道。
“嗯,就算猫狗吧,那猫狗跟猫狗也不一样,姑娘身边的猫狗吃得好穿得好天天逗着玩儿就行了,这府里的猫狗是要杀了吃肉的。”秋媚随口答道,片刻就等急了,掂着脚尖叫起来,“夏纤你还要磨蹭多久?再不出来我不等你啦!”
“来了来了!”夏纤包袱都没来得及系好,抱在怀里冲出来,冲春妍曲了曲膝,“姨娘,我走了,您保重。”
“快走快走!”秋媚愉快无比的一步跳下台阶,从院子中间奔出去。
“秋媚!秋媚!”春妍从屋里冲出来叫着秋媚,秋媚脆声答应着,却头也不回的跑了。
李桐的嫁妆,还在姜家能看得到的,也就是那些大家俱了,就这些大家俱,能搬得动的也少了不少,少的那些家俱,哪几件在大娘子院子里,哪几件在顾姨娘院子里,甚至哪几件在陈夫人屋里,有的是愿意报信的下人,万嬷嬷让人写了单子,拿给等在二门里亭子里的李信,这些被搬走的家俱,抄还是不抄,这事得大爷发句话。
李信捏着单子一目十行扫过,无语之余,摇头叹气,这姜家好歹也是世袭的伯爵,怎么败落到了这个份上!实在是太丢人了。
李信回了话给万嬷嬷,不用拿回来了,让她把所有没找到的嫁妆另列出来,他要去找姜氏族里说话。
这一天,万嬷嬷看着人将残余的嫁妆抬回李宅,带着秋媚几个,连夜赶回紫藤山庄,李信带着宁海几个则留在京城大宅里,一来丢失的嫁妆还没跟姜氏族里掰扯清楚,二来,吕炎带了话,明天礼部就能有决断了。
…………
天刚落黑,细弯的弦月斜挂在天空,星辉隐在薄薄的不停变化的云层后,城外暗黑一片。
紫藤山庄大门已经关上了,两盏大红流苏气死风灯挂在大门两边,两团红红的亮光给黑夜添了一抹温暖。
十几个护卫、长随围着辆车,在紫藤山庄门口停下,一个长随上前敲了敲门,客气的和探头出来的门房低低说了几句,递了只匣子过去,门房接过,飞奔进去通传。
张太太今天晚饭饮了几杯酒,这会儿正歪在榻上,心情愉快却又伤感的和李桐说着过往闲话,孙嬷嬷托着那只匣子,掀帘进来,“太太,庄子外来了一辆车十几个人,门房说看着很不一般,拿了这个匣子,说是咱们家的旧物,要见太太和姑娘。”
李桐接过匣子,打开,递到张太太面前,匣子里,放着根簪子。
张太太看到簪子,眼睛一下子瞪大,呼的坐起来,一迭连声的吩咐,“是簪子!老孙!你先去!传话,府里所有人都不许乱走,你知道轻重,快去!拿衣服来,阿桐跟我迎出去。”
李桐不知道这只簪子意味着什么,却敏锐的意识到,来的这人,怕是吕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