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俯下身,用指尖捡起半块瓷瓶碎片,将里面的胭脂膏子挑了一点出来,用用碾压了一下,放在鼻子变闻了闻,然后嫌弃的往地上一丢,掏出帕子来擦了擦手。
冷笑道:“就比如这胭脂,你们买半两银子一盒,可这不过是寻常的货色,一般的胭脂,得选用洛神花或者红蓝花和蜀葵和石榴花,取其颜色纯正的花瓣,捶打出花汁,将其中别的颜色淘去,留下正红色,然后揉入虫白蜡,成膏状,才成胭脂。“
“若是这样的样子,卖上半两银子一盒也就罢了,可田家这胭脂铺子的胭脂,里面的花,却是多种花混合,淘出来的花汁也不够澄静,其中的杂色都没有淘出来。”
“别人家的胭脂都用蜂蜡或者虫白蜡,可田家的胭脂铺子用的却是牛髓这种早就淘汰的东西。这种胭脂涂上去,不过半日就脱妆,红色转成黄色,让人皮肤炕上去又黄又脏!”
“更不用说,这宫粉!上等的宫粉是用当年的新米所做,要泡在水里十天以上,等米发出酸味才可以,真正的好粉,会有一点点淡淡的酸味,虽然加入了各种香料熏蒸,可那种粉本身的味道仔细去闻还是能闻到,而这家的宫粉,又白又细腻,初初涂抹上去,让皮肤又白又嫩,还能遮瑕,最是好用不过。只可惜,这么好的粉里却加了铅粉!长期用这种粉,皮肤会越来越黄,越来越憔悴!到最后就离不开他这粉!”
“还有着桂花头油——”王永珠侃侃道来,不仅店铺里的人听愣住了,就连外面看热闹的也都听入了神。
尤其是听说了那宫粉里加了铅粉后,人群里好几个女子都变了颜色,她们常买田家胭脂铺的脂粉,最爱用的就是他家的宫粉,又白又香,用了后皮肤白皙。只是有一个不好,就是晚上洗脸后,皮肤就干黄黯淡,只有涂上那粉才能遮盖住,这日日下来,早就离不得这宫粉了。
听了王永珠的这话,顿时心里就起了怀疑的心思,尤其是有几个,跟身边的丫鬟吩咐了几句后,又竖起耳朵听王永珠说话。
掌柜的听得心惊胆颤,恨不得扑上去捂住这姑奶奶的嘴!
他虽然不知道这田家胭脂铺子的配方,可是都在这铺子里干了快二十年了,好多事情他也略有耳闻。
这胭脂方子,据说当年本不是田家的。
田家最开始开胭脂铺子,不过是进些时兴的货,跟别家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生意也一般。
后来听说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几个方子,自己做起了胭脂水粉,那生意才好起来。
至于怎么得来的,听说那路子不怎么光明。
听说原本那胭脂方子的主人一家,早就家破人亡,四散而去了。
掌柜的第一反应,就是莫不是这胭脂方子的后人找来了?不然怎么能对着胭脂和宫粉这么如数家珍?
当下后背就出了一层白毛汗,拼命的给衙役使眼色。
两个衙役还巴不得王永珠多说两句,他们两家的婆娘可都是喜欢田家的胭脂水粉,说是用了特别好,一日都离不得。
若真这胭脂宫粉有问题,那可就是大事了。
两人互相看看,只觉得怀里的那银子有些烫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