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商人的女眷,平日里也都是长袖善舞之人,今儿个为了表现自己生怕被人瞧不起,那都是极力打扮了的,一个个身上珠光宝气,活像一个个移动的首饰铺子。
再这屋子里暖和,这些女眷们,身上带着的香囊和香粉味,混合在一起,被热气一熏,那味道极为浓烈。
王永珠陪着张婆子才到门口,那帘子一打开,一股子极为冲鼻子的脂粉味就扑面而来,薰得王永珠和张婆子齐齐后退了一步。
屋里的女眷们都站了起来,看到帘子一打开,都一起蹲下身行礼。
结果受礼的人却退了开去?
大家一惊,忍不住抬头看去。
就见门口站着两个女眷,其中一个年岁颇大,穿着一身稳重又不失喜庆的衣裳,外头罩着一件枣红色的大氅。
旁边那个年轻的女眷,看着不过十多岁的样子,一身银红的袄子配着青莲色的裙子,外头罩着一件金翠辉煌,不知道用什么做成的大氅,灯光下,晃得人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虽然头上身上并不见戴满头的珠翠,也不过就斜插了一只五凤朝阳挂珠钗,中间那凤凰嘴里,吐出一颗拇指大小的明珠,灯光下,熠熠生辉,明珠生晕。越发衬出那女眷,眼若秋水,容光潋滟,气势迫人。
就往哪里一站,就将满场的女眷都给压下去了。
那些恨不得将全部家当都戴在身上的女眷们,忍不住就露了怯,只觉得自己满头的金钗都比不过人家。
趁着跪在后头,没人察觉的功夫,机灵的就偷偷从头上薅下几根来藏在袖子里,又将那戴满十根手指头的金玉戒指给撸下来塞进了荷包里。
这些小动作,她们自认为做得隐蔽,可王永珠一眼就瞧见了,忍不住莞尔。
这回子功夫,那股脂粉气也散了一些,她才扶着张婆子往里面走,一面让大家起来说话。
能争取到今日招待的女眷的几位夫人,其中就有县尉和县丞的两位夫人,曲氏和陈氏,两人都跟王永珠熟悉了,自然是知道她的习惯的。
当即就让人将窗户打开透透气,散散屋子里的味道。
将王永珠和张婆子请到了上首坐着,不过寒暄客套几句,就有人着急,使眼色给曲氏和陈氏,让给介绍介绍。
谁都想在王永珠面前露个脸,能和一品夫人搭上关系,混个面熟,今儿个人这么多,都担心轮不到自己,因此有些着急。
曲氏和陈氏对视一眼,心里冷哼一声,在场的除了王永珠母女,也就她们身份最高,答应来帮忙,可不是为了被这些人使唤的。
因此只做没看到,只陪着张婆子和王永珠母女说笑,半点不提。
周围身份高一些,离得近的几家女眷,平日里也跟王永珠熟悉,也都颇有默契的围着王永珠母女说话。
其他女眷没这个底气,不敢随意上前搭话,也就只老实坐在靠后的位置上,赔着笑脸,听她们说话。
虽然听不太明白,可都有志一同,上头王永珠母女笑了,她们也就忙挤出笑脸。
上头要是略微露出惊讶之色,她们一个个也就赶快将眼珠子快挤出来。
上面要是感叹一声,她们在下面也就陆续惊叹声此起彼伏。
一时倒是也热闹的很。
王永珠知道,这是陈氏她们这些官眷,故意在这些商人家的女眷面前立威,显示一下她们的不同。
不过她们也算有分寸,眼看时候差不多了,王永珠只看了陈氏一眼,陈氏和曲氏立刻就明白了,正要说两句话,就要给她引荐人。
就看到快要靠近门口处,站起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来,一脸失望的看着上面的王永珠母女,嘴里却十分利落的道:“奴早就听外头都说县令夫人最是温和怜下,对平头百姓也都一视同仁,心中敬仰已久!可今儿个一见,夫人进来这半日了,怎么只和几位夫人说话,倒是将这么一屋子人都丢在一旁,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