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见她平易近人,神色温和,想到济世堂面临的麻烦,又想到李家和林家的关系,终于壮着胆子开口,“小的斗胆,为东家解释两句。东家他们失礼是因为药铺里出了大事,东家父子正忙得焦头烂额,脱不开身。”
林景行心里冷笑不已,惹上麻烦才好,最好是永不安生。
显然,掌柜并不知道李仲明父子所为,他半道歉半央求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李仲明无意之中遇上一个从草原来的商客,这位商客不但带来许多珍贵的皮毛,而且还运来许多上好的药材,特别是老林子中的老参,更是让人眼馋。
大乾和鞑子虽然已经十来年没有开战,但是两国的关系一向不好。特别是十年前一站,大乾折了许多人马,可以说,百姓家中被征兵的青壮年死伤最多。只要提到鞑子,百姓们简直是深恶痛绝。
鞑子相貌和大乾人不一样,粗犷、身材高大,眼睛深陷,鼻梁很高,毛发也多。因此鞑子商客第一次尝试性的生意,居然找不到门路。
货是好货,但人不是好人。一个外来的商客,又带着几车好东西,不知会惹红多少人的眼睛。好在商客精明,他没有大张旗鼓进城卖货,而是尝试选择了京城几个客商试探,事实正如他所料,京城里商客在知道他孤身来大乾后,直接往死里压价。
鞑子商客自然是不愿意低价脱手,但他在京城里人生地不熟的,长期消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偏巧,他就和李仲明认识了。
李仲明看到药材和皮毛以后,立刻心动不已。李家做生意向来守信,当即,李仲明表示愿意吃下这一批货。不过他手头没有多少银子。
鞑子见惯大乾商客的狡猾,他看到李仲明为人精明而不失忠厚,竟然主动降低一成利,谈成了这笔生意。
李仲明回去后,立刻和李世海说明情况。李世海不放心,又特意过去看了货物,他是商场老油子,看到货好以后,心也动了。不过李家的确吃不下这么多货,李仲明和李世海就找了相熟的朋友一起说起此事,问有没有人愿意合伙做生意。
商人重利,有了李家牵头,还真有人答应入伙,大家一起出了银子,将鞑子商客手中的东西全都一扫而空。
哪知道,祸端就出在这批货上。
“那鞑子实在是可恶。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处理的,皮毛拿到手里,才几个月,就全都脱了毛,坑坑洼洼,别说卖,就是送人,都不会有人要。药材也有问题,上好的人参也是经过处理的,两个多月过去以后,就变得黑黄黑黄的。药材入口的东西,谁敢用出了问题的人参?东家气得想要找鞑子算账,那鞑子又不是木头杵在原地等着他上门清算,等东家找过去后,鞑子早就拿着银子跑得不知所踪。东家不仅亏了银子,而且当初入伙的商客也找上门来,非得让他们赔偿损失,这不是不讲理吗?眼看就要到了年关,这不,他们就被人堵在了家中出不来了。”
掌柜一边说,一边叹气。
他为济生堂忙碌了一辈子,对药铺还是十分有感情的。
林清浅抬眼看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回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林清浅心里也笑翻了,此事,八成就是赵景云设下的局。男人为她出气,她又不是傻子,主动拆台。
这年头,人人都会演戏,林清浅脸上摆出一副惊讶的神色,“这种事情,不应该报官吗?”
掌柜......
他有些惊讶地看了林清浅一眼,心里暗道,靖王妃这些年被林家打压得厉害,就算成了亲,单纯的性子却是改不了了。
掌柜心里嘀咕,嘴上不好说,耳边就听到赵景云带着宠溺味道的声音响起,“王妃有所不知,鞑子不是大乾百姓,他来大乾做生意,手里只有路引。他骗人拿到银子之后,立刻离开京城回去,两个月过去,人估计早就回到了草原。李家就算是报官,衙门最多也只能登记而已,压根就追不回银子。”
掌柜心里直叹气,他也是这样想的。李家的确报过官了,但是不顶用呀。
他用带着希冀的目光偷偷看了靖越王一眼,如果靖越王出手的话,东家日子也会好过些,最起码,那些入伙的商客不敢再上门闹事......
林景行啪地拍了桌子,“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敢行凶不成?当初也是他们觉得有利可图才会入伙合作,如今亏了,就大呼小叫,上门闹事,简直是无法无天。做生意,本来就是有赚有亏,要是每个人做生意就一定能赚钱,天下百姓不是人人都争着去做生意呢?”
真不愧是二公子!掌柜暗叹,道理人人都懂,但未必人人都愿意遵守。那些人也无非是看李家产业不大,又没有个靠山,才敢上门闹事欺负人。
要是......
掌柜人在王府之中,不敢造次,心里却很火热。
可惜,林家兄妹虽然同情难过的成分多一些,却始终没有开口要帮忙的意思。至于靖越王,坐在一旁,目光一直温柔地落在王妃身上,估计压根就没认真听。
唉,靖王府的门槛太高,李家只是商户,这门亲不好攀。林家兄妹也是念着旧情才会上门送礼.....
林景行亲自将掌柜送到了门外,对于掌柜,林景行和林清浅对他多有感激之情。这些年来,掌柜没少帮他们,虽然开始的时候,他是看在李家面子上帮,后来,掌柜偷偷私下里接济,却是真正心疼同情他们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