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妖挣扎,可她打不过子桑越。她想去够那块桃花玉,张忱翊捡起它,拿在手里端详了。蛇妖见张忱翊拿住了玉,以为他要做什么,可张忱翊盯了她一眼,她竟感觉浑身发冷,只有一阵浓烈的压迫感。
张忱翊顿了顿,然后擦了擦那块桃花玉,把那道裂缝复原了。
“闷蛋,这玉里不是妖。”
子桑越听了,放开了蛇妖。蛇妖挣脱,急忙去抢张忱翊手里的玉,张忱翊也不跟她抢,直接给了她。
“姑娘,说说吧。”
张忱翊给蛇妖施了束缚,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
“说什么?”
“那些人,这块玉,还有你身上,张泽的味道。”
张忱翊只是盯了她一眼,便从她的眼里看出了一切:和烛阴结契之后,张忱翊似乎有什么能力突然被挖掘了出来。即便烛阴已经不在,这份力量还是存在。
他在蛇妖的身上,闻到了和那片官服碎布一样的香味,也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恨。
“张泽?那是谁!我不认识!”
“你没必要这么凶,你的玉我都给你了修好了,我还能是坏人?”
蛇妖听了,似乎觉得有点道理。
“我不认识张泽。”
“这样吧,先不管张泽,那群人是怎么回事?”
蛇妖顿了顿,咬了咬牙。
“他们就是一群垃圾!你刚才听见他们说什么给老三报仇没有?”
“听见了。”
“他们老三是个畜生,玩弄感情,逼的姑娘跳崖!我看不下去,就顺手把他们老三杀了。”
“你认识那个跳崖的姑娘?”
“不认识,我就是看不下去。”
蛇妖愤愤道,张忱翊听了,似乎笑了笑。
“很好笑?”
“没,就是觉得妖也有好的,挺有意思。”
蛇妖白了他一眼:
“然后他们就来给他们老三报仇。我本来没想杀他们,可是那领头的踩坏了我的桃花,他们就必须死!”
“这玉里是……”
张忱翊看得出来,这是一块缚灵石,里面装的应该是对蛇妖很重要的人的魂魄。
就和风华对子桑越一样。
“是我的辞蕴,我的桃花,是我最重要的……人。”
张忱翊愣了愣。
“她怎么会成了这样?病死?”
“是刘美意!刘美意设计陷害我们,他要长生不老,就杀了我大哥和辞蕴,抢了内丹!”蛇妖咬了咬牙:“我勉强才留住了辞蕴的一缕残魂,而我大哥……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我早晚要去兰阳,杀了那狗日的刘美意!”
张忱翊呆住了。
刘美意,当朝丞相。
原来那紫金官服,是刘美意的?
他不知道,但他现在清楚,刘美意一定和张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子桑越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子桑霖嘱托他一定要先去找子桑溪和子桑阳。
张忱翊放了蛇妖的束缚。
“那不如和我们一起。我们也要去兰阳,报仇。”
“也是刘美意?”
“不是,不过跟刘美意肯定有关系。”
蛇妖二话不说,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
“苏灼,万物复苏,桃花灼灼。”她说起自己的名字时,似乎很怀念:“是桃花给我起的名字。”
“我是张忱翊,”张忱翊似乎为了缓解一下有些严肃的气氛,靠着子桑越打趣:“这是闷蛋。”
苏灼愣了一下。
“我是谁?”子桑越挑了挑眉。
“咳,我大哥!”
子桑越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在别人面前不要老是让我承认你是我……是我……”
张忱翊似乎想组织一下语言,当然,最后还是放弃了。
“苏灼姑娘,你懂的。”
苏灼握着那块桃花玉,不知为何,心里很不爽。
“桃花曾经教过我一首诗。”
“什么?”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苏灼白了他一眼。
“恰似三人行中,我是单身狗。”
苏灼说着,自顾自走向了秀篱的小木屋。
“苏灼姑娘你干嘛去?”
“那个小女孩,”苏灼指了指门口的秀篱,“刚才我的蛇应该吓到她了,我去给她道个歉。”
……
兰阳,无忧阁。
无忧阁,自然是子桑阳的住处。坐落在市井中央,却于富贵宅邸之中格格不入。无忧阁与南山的无忧阁几乎如出一辙,黑砖白墙素净至极。站在官来官往的街道之上看去,能看到一棵繁茂的榕树从院中高耸而立,就像居高临下的神,俯瞰众人。
“师兄~”
子桑阳今天穿了身淡色的长袍,水蓝色如瀑布一般让人看着觉得清爽。他难得没有被沉重的官服束缚,开心得不得了。
“怎么了这么高兴?”
子桑溪坐在院子里看书,见子桑阳朝自己跑过来,笑着放下了书。他在无忧阁呆了也有段时间了,每天做的无非是处理带下来的弟子寄来的文书,看看各地妖魔鬼怪的情况,实在是很无聊。然而子桑阳公事繁忙,子桑溪无聊的时候只能一个人在兰阳里走。兰阳很大也很繁华,但说到底一个人实在是没什么意思,所以子桑溪平日里也就去书阁里买点书,然后回无忧阁看。
“师兄我跟你说,今天刘美意上朝的时候踩到了自己的衣角摔了一跤,没把我笑死!”子桑阳一边说一边笑,子桑溪就宠溺地看着他。子桑阳一向不喜欢刘美意,总说刘美意身上有种狐狸的奸诈。不过他在朝堂上也不表现出来,一副高冷淡定的样子,还对刘美意彬彬有礼,忍过上朝,再回了无忧阁跟个孩子一样抱着子桑溪的胳膊哈哈大笑。
“整天就跟那刘美意过不去,真是个小孩儿。”
子桑溪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胳膊晃来晃去,手里随意翻着书。他这日子确实是无聊至极,每天唯一的乐趣也就是等着子桑阳从朝廷回来,然后和自己去兰阳闲逛。兰阳那么大,走都走不完,但要是一个人还是十分寂寞。
子桑溪有时候看着空荡的院子,想都不敢想,无忧竟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兰阳呆了这么久。
该有多孤独啊。
“看你这么高兴朝廷肯定没事,不然你还能乐得出来?”
子桑溪今天也算穿的凉快,一身藏青色的长袍绣着云纹,云纹中藏着一只白泽。
白泽能通人语,领万物之情,想必白泽应是子桑霖寄予子桑溪的厚望,愿他明了天下苍生的心意吧。
“其实还是有很多事儿地,就是那些政事跟我没太大关系。”子桑阳拿起桌上的一块桂花糕,边吃边说:“想想要每天跟他们这群勾心斗角的家伙们待在一块我都头疼,有时候我真想直接让他们打一架,谁赢了什么钱啊美人啊财富啊就归谁,干嘛那么费劲使阴招。”
“胡说什么你,”子桑溪敲了敲子桑阳的头,“你说这些也不怕别人听到,在兰阳不知道长个心眼?”
“切,听到又能怎么样,有本事来打我呀。”子桑阳做了个鬼脸,“圣上都宠着我,我看谁敢动我。哎呀——师兄你干嘛!”
子桑溪捏着子桑阳的脸,不悦道:“还圣上都宠着你,有我一个宠还不够?”
“被人宠着不好嘛?人越多越好呀。”子桑阳一脸无辜,“师兄!疼!”
“不行,你只能我宠。”
“好好好,就让你宠好了吧,真是小气。”
子桑溪笑了笑,托着腮揉了揉子桑阳的头发。
“不过师兄,说起圣上,我突然想起来个事儿。”
“什么事?”
“圣上跟我说皇后最近身体好像出了什么状况,叫了许多太医都不好,圣上准备带皇后去苍梧山祈福,说让我主持祭礼。”
“皇后?”
当朝皇帝林川深和他的祖祖辈辈一样,都只有一个皇后,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妃嫔。皇后江烟云常在深宫之中,很少抛头露面,但仅有的几次大阵仗上的出现就已经让百姓们称赞。本以为她只是个女人,就算是皇后也只是多了些富贵,谁想她气度不凡,主持起礼仪阵仗也是收放自如。有几次出访,对百姓也是平易近人,丝毫没有皇后的架子,身边也只有一个宫女。而且林川深曾经亲自说过,江烟云是他的智谋锦囊。江烟云出生于平凡人家,但会些阴阳术,读过的书也不少,说起话来往往很有道理,也经常给林川深指点迷津。
总之是个很遥远,但很让人崇拜羡慕的人物。
“你去看过皇后了?”
若是小病,以朝中太医的医术肯定能医好。但太医都束手无策,怕是说不准染上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去过了,命灵气息微弱,倒也没什么恶灵缠身,怕就怕是生死命定,时日不久了。”
江烟云就算会阴阳术,说到底也只是个普通人,若非林川深身上天子龙气庇佑,她也许早就香消玉殒,估摸着还有一两年,林川深将会迎来丧妻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