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御府啊,哎……空荡荡的,我身边也只有锦明一个,有时候,难免寂寥。”
“哎,这里只有夫人您和御公子嘛?”
“是啊,”老夫人应道:“老爷一年前去世了。”
苏灼没再说话,辞蕴则轻声说了对不起。
“哪有什么对不起,生死不过如此,看淡了也就好了。他走了呀,也轻松,在的时候每天都累,文书压得他都喘不过气,现在不在了,兴许自在的很。”
“只是可惜,他没看见锦明成亲。”
“御公子这么好,将来肯定有好姑娘嫁,夫人你就放心吧!”
“哎……哎……”
老夫人嘴上应着苏灼,眼睛却看着辞蕴。
炯炯有神。
辞蕴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
这时,御锦明回来了。
“哎,锦明来了,怎么样,安排好了?”
“好了,做的菜都吩咐下去了,你们就等着吃吧。”御锦明笑着,也坐了下来:“苏姑娘,母亲的病如何?”
苏灼忙摆了摆手。
“没事没事,没什么大碍!”
辞蕴和老夫人都心知肚明,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瞒着御锦明和苏灼。
“那就好,那就好……苏姑娘既然这么说了,那母亲肯定没事,什么江湖郎中,都不信,都不信!”
辞蕴轻轻笑了笑。
“那不如以后就让苏姑娘来给我瞧病?”
御锦明愣了愣,不过随即就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她看御锦明和苏灼聊的开心,以为御锦明是中意苏灼。
“母亲……”
“行呀,我倒是不在意,嘿嘿~”
苏灼还傻乎乎的笑,辞蕴是又无奈,又可爱。
她不谙世事,也听不出什么意思来。只是她这一应允,倒是御锦明有些尴尬了。
“锦明,人家苏姑娘都没说话,你一个小伙子犹豫什么?”
“好好好,都依母亲的意。”
四人有说有笑,一顿饭也就这么和谐的吃了过去。
寂寥的御府,难得有了热闹。
吃完饭,辞蕴便要和苏灼离开,却被御锦明给叫住了。他也许是舍不得辞蕴,又或许是害怕辞蕴这一走,他就再也见不到,也没像开始时那样连带着苏灼一起叫,而是直接叫出了辞蕴的名字。
“御公子。”辞蕴回过头,看着匆匆忙忙的御锦明:“御公子留步。”
“别,在下,在下送送你们吧。”他有些不好意思:“兰阳这么大,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我们哪有那么傻?”
“好啦苏灼,”辞蕴笑了笑,“多谢御公子好意,我们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过几日我们会再来给老夫人开些方子的。”
御锦明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行不行,怎么好让你们自己回去,在下这做主人的……”
御锦明的脸又红了。苏灼细细打量了下,御锦明不过二十左右,眉眼间还有些未褪去的青涩。他处理很多事都很熟稔,但看他待人接物,却又带着些若有若无的胆怯。
辞蕴也不好再拒绝。
“那,有劳公子。”
于是御锦明带着两人沿着来时的路,一直送两人到了钟灵山。
“公子送到这里吧,很晚了呀。”
苏灼已经看见了在烧火做饭的黎庚。
“哎,哎,在下这就走。”
御锦明也看见了黎庚。远处的黎庚朝着这边招了招手,御锦明有些惊讶。
“嗯,御公子慢些。”
“那个……嗯……”御锦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了:“辞蕴姑娘你还会来吗?”
辞蕴笑了笑。
“会呀。”
苏灼偷偷看了一眼辞蕴,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辞蕴似乎脸红了。
她很不爽。
“……嗯!那,那在下,恭候……”
“御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天色已晚,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吧。”
“嗯!”
“对了,公子。”御锦明恋恋不舍地走了几步,辞蕴却又把他叫住了。他惊喜地回头,只听辞蕴说:
“听闻若是在院中栽一棵桃树,可以庇佑家中长者长寿无恙,公子不妨一试,也当图个心安吉利?”
御锦明重重点了点头。
“桃树……桃树……”
他看着满山遍野的粉白,停住了脚步。
回头看,只看到一抹白色流仙。
……
晚上,黎庚一如既往地煮着蘑菇汤。
“哎辞蕴,今儿那小子是谁啊?”
“他啊,逛街的时候碰到的贵公子,御锦明。”苏灼先应了,她尝了一口蘑菇汤,皱了皱眉:“好咸啊,你是不是手抖了?”
“啧,怎么就你事儿多?谁还没个手抖的时候?”
“哼,不吃了。”
苏灼也许是憋着气,放下勺子离开了。
“嘿这混老三,怎么这么挑了,”黎庚尝了一口:“不咸啊,是不是心里憋着火了?真是,白煮这么多。”
辞蕴看着苏灼离开的背影,没有说话。
“大哥,快喝吧,一会儿就凉了。”
“哎。”
……
那天之后,苏灼的确又去了御家。她给老夫人渡了些灵力,算是延长了些老夫人的寿命。可是渡灵力对她自己的损伤也很大,一次过后,她回钟灵山睡了七天。这七天里,辞蕴一直守在她身边,那块定做的桃花玉也已经被放在了苏灼枕边。御锦明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事,也天天不嫌远,来找辞蕴。他听闻苏灼生了病,来时,便总是带着人参一类的补品。
虽然这些对苏灼并没有什么用。
他一来,黎庚就守在辞蕴身边,美名其曰搭把手,事实上,是怕御锦明做些出格的事。
也是在给苏灼望个风。
他知道苏灼喜欢辞蕴,也知道苏灼胆子小,害怕自己追不到辞蕴,索性化成个姑娘陪着辞蕴。
这样是可以和辞蕴相伴,可,也永远是朋友的身份相伴。而御锦明的出现,无疑打击了苏灼。
苏灼讨厌御锦明,可她又不能把御锦明赶走。再说了,御锦明也不是坏人不是?
苏灼只能等。反正她是妖,等上几十年御锦明就寿终正寝,辞蕴还是她的。
可她未曾想过,走了一个御锦明,还会来许许多多的人。不想认识其他人也很简单,不出山就是了。
可她不可能就这么拉着辞蕴在山里头闷一辈子。
她很纠结。纠结到连昏迷时做梦,眉头都紧紧皱着。
“这傻子干嘛去了?干嘛浪费自己的灵力救个素不相识的老太太。”黎庚看着睡得宛如一条死蛇的苏灼,抱怨道:“自己都还管不好,真是。”
辞蕴端了鸡汤,守在她的旁边。
“大哥,是我不好,怪我。”
“哎怎么怪你,不怪,不怪。”
“大哥,这几天辛苦你了,我来看着小蛇吧,你去休息休息。”
黎庚叹了口气,离开了。
屋内,苏灼沉睡,辞蕴给她轻轻掖好了被子。
过了几天,苏灼终于醒过来了。也许是她睡得太香,醒过来也没有柔柔弱弱,反倒是活蹦乱跳地要拉着辞蕴出去玩。
今天,苏灼醒来,发现身边除了黎庚别无他人。
“辞蕴呢辞蕴呢!我要出去玩!”
“就知道辞蕴辞蕴,你怎么这么木呢!那老太太是你什么人你就救她?把自己搭进去怎么办?”
“……切,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你。”苏灼蹦了起来:“不跟你说,我找辞蕴去。”
“给我回来,把汤喝了!”
“略——我才不喝。”
苏灼不管不顾,朝着桃树去了。
但树下,御锦明和辞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喂,御锦明怎么又来了啊?”
“人家来就来呗,碍你屁事。”
“是不是我睡觉的时候他天天来啊?”
“昂呗,我跟你说,御锦明好像挺有钱,每次来都给你带什么红枣啊母鸡啊人参之类的,可好了……”
“你跟我是不是一条线上的啊!”苏灼踹了黎庚一脚:“他摆明了就是对辞蕴有意思,你干嘛不给我拦着点?”
黎庚放下手里的汤,靠在了门边。
“我怎么给你拦着?”
“你就不会说,说……”
“说什么?说辞蕴是我没过门的妻子?还是说你也喜欢辞蕴,让御锦明别跟你抢?”
苏灼噎了一口。
“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个姑娘。”
“姑娘,姑娘怎么了,姑娘就不能喜欢辞蕴了啊?”
“没人不让你喜欢辞蕴,只是你选择当女人的一瞬间,你就已经没法跟辞蕴在一起了,”黎庚正经道:“我不觉得辞蕴会接受一个姑娘对她的喜欢。”
“……你会不会说话?那御锦明生下来就是男的,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御锦明没有选择,他是男的是他运气好,但你不是。老三,你有选择的机会,可你放过了这个机会。”
苏灼愣住了。
“因为你胆小。”
苏灼恼羞成怒。
“你放屁!”
“是是是,你跟我凶没用,跟你抢辞蕴的又不是我。”黎庚白了一眼苏灼,坐回桌边喝汤去了。
“你别说,这母鸡还真挺新鲜。”
苏灼呆在门边,愣愣地看着远处的御锦明和苏灼。两人谈笑风生,御锦明和辞蕴之间隔了些点到即止的距离,辞蕴手中做着些小玩意儿,御锦明则不敢去看辞蕴。
“切。”
苏灼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走了过去。
“御锦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