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圣上过奖了。”
“众位爱卿,今日可有事奏?”
几位大臣拿出奏书给了侍卫,林川深翻了翻,点了点头,做了处理。
最后,是刘美意。刘美意的奏书比其他人的都厚,他毕恭毕敬递上去,看似低眉顺眼,实际上,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刘大人这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朕,这么厚的奏书。”
林川深皱眉接过,他似乎已经预料到是什么了。打开一看,果不其然。说是夏川太守谢文侯让贼人烧了粮仓,整个夏川的粮食没了一半多,又正逢涝灾,多亏夏川宁家家主打开自家粮仓救济才不至于境况艰难。奏书上对此事煽风点火,由粮仓之事入手,把谢文侯以前犯过的错全部写了一遍,弹劾他玩忽职守,为官却没有为官之道之类。林川深本来是想罚谢文侯的,结果看刘美意从粮仓扯到几年前甚至十几年前的烂事而且死死不放手,也就想明白刘美意的意思了。
谢文侯也算是两朝元老,人温和儒雅,外圆内方,是个很正直的前辈。先皇病逝,谢文侯也就出京去夏川做个太守当晚年享受。林川深从小总听先皇提起谢文侯,说谢文侯是他应该学习的人,自然对谢文侯也深信不疑。如今刘美意把谢文侯说的一无是处,言语间摆明了是要林川深贬谢文侯。
“这时令,夏川的确是又该发涝灾,这种时候免不了有刁民贼人,谢文侯本就要赈济灾民忙碌不堪,看不住粮仓也实属正常,可以理解。户部,开仓给夏川拨命粮,至于谢文侯,罚三月俸禄便是了。”
刘美意本以为这奏书写的这么“面面俱到”,林川深肯定会一怒之下贬了谢文侯,谁知道只是不痛不痒的三月俸禄,他心有不忿,子桑阳倒是在心里暗笑。
“圣上,这是否不妥?这粮仓事关百姓,烧了可不是小事,谢文侯如此失职,圣上您是否有些过于宽容?况且……谢文侯的错可不止这没看好粮仓。”
“哎,刘大人这话就不对了,”林川深笑了笑,“谢文侯本就是户部尚书,他在时各路盈亏都记录的清楚无比,户部许多制服弊病也被他纠正,怎能说他不心系百姓?再者,这烧粮仓的是刁民而非谢文侯,若是谢文侯烧的粮仓,朕该治他谋反之罪不是?”
“可……”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刘美意还想再说,林川深却懒得再跟他纠缠:“若是没有其他事就退下吧。”
可往日本应散去的众人却亦步亦趋,犹犹豫豫不想离开。
“众位爱卿这是不想走?也好,来帮朕看看祈福这阵仗如何!”他一甩衣袍,正襟危坐,“刘大人,这祈福也算是国事,您也得来,正好您和张泽家主素来交好,不如借朕个面子,让张泽家主也一同前去?”
“臣惶恐,”刘美意赶忙低头,腰弯的低低的,“圣上您是天子,张泽家主定会鼎力相助,您方才太抬举臣了。”
林川深笑了笑。
“嘁,老子张家从来不臣服谁。”
张忱翊心想,不过也只是想想。
“典灵司大人,给朕介绍介绍?也让朕开开眼界。”
子桑阳上前一步,抬头看着林川深:
“这位是臣的师兄,子桑溪。”
“师兄?”林川深听了,起身打量了下子桑溪,点了点头,“不愧是亲传大弟子,器宇不凡,能得相助真是朕的幸运。”
“圣上过誉了,为您分忧本就是在下的责任。”
子桑溪微微低头,动作间有尊敬,但却毫无低眉顺眼之感。
“这位是苏灼姑娘,苏灼姑娘是位医师,臣想,苏灼姑娘在船上,皇后娘娘若是身体不适也好有个看的人。”
林川深对上苏灼的金色眼眸,有些奇怪。
“苏姑娘也是南山弟子?”
“苏姑娘是臣师妹的好友,医术过人,圣上可以放心。”
“师妹?可是那位夏家后人夏鸢姑娘?”
“正是。”
“早听闻夏鸢姑娘妙手神医,既然苏姑娘是夏鸢姑娘的好友,朕自然放心,这两位呢?”
他看向了张忱翊和孟落。
实话实说,张忱翊眉眼之间有些像张泽,来上朝穿的也很随意,况且衣服上还是张家桂纹,孟落一直面无表情,明明是个男人却眉目如画,美得令人移不开眼睛,穿着打扮也不像凡尘之人,若不是苏州的云锦料子林川深认得,怕真是以为这是位世中仙。
“这位是张忱翊,”子桑阳开口,他看着林川深的表情,林川深在听到张忱翊果然姓张的时候也的确如子桑阳预料的那样愣了一下,“是臣师弟的至交好友,孟落公子也一样,是位药师,也是巫师。”
“哦?既是好友,典灵司大人的师弟为何没来?”
“师弟他还要留在南山处理事务,但又放心不下两位师兄,所以叫我来了。”张忱翊开口解释,而孟落站在他身边,除了进来的时候抬眼盯了林川深一下,其余时间他的目光都没有任何焦距,丝毫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朕看张公子和张泽家主有些相像,而且衣上纹路也是桂纹,莫不成张公子是张家旁亲?”
我呸,老子是直系的!
“那圣上您还真是想多了,巧合而已。”
张忱翊依旧不正经,子桑溪回过头瞪了张忱翊一眼,随后给林川深道了歉。
“在下这位师弟不懂规矩,冒犯了。”
“无妨无妨,朝堂之上也不必总是死气沉沉,这位孟落公子……”
孟落抬起头,看了林川深一眼,林川深对上那双蓝灰色的深邃眼眸,一瞬间竟有些寒意。张忱翊注意到,赶忙打圆场。
“圣上,他早些年以身试药吃了不少苦,落下病根没法开口说话……”
“原来是这样。”
本以为孟落会这么一直沉默,结果他却小声说了一句,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我的确以身试药,我的确吃了不少苦,可我说出来的,你却不信。”
众人都愣了一下,想着怎么来圆场,倒是孟落,依旧淡然自若。
“额……也不是没法开口说话,是,很难开口说话!我刚才……说错了……”
张忱翊立马辩解,这么多人在,孟落就把他的台给拆了,这要万一被说个欺君之罪可是要掉脑袋的。
“张公子是第一次来朝吧?不必紧张,有什么说什么便是了,慌张,总是容易说错话的。”
林川深不但没生气,反倒笑了笑,只是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已经留了个心眼了。
这孟落看起来也不像是未经世事,若是聪明点的不管怎么说都不会拆台让身边人担上欺君之罪的风险,就算是整个祈福路上为了圆谎装成哑巴也不为过,这么当面拆台,实在奇怪。而且若是为了证明他不是哑巴,直接说就是了,开口还是这么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不得不令人多想。
难道这孟落,和张忱翊有什么过节?
“可还有其他人?”
“臣这里除了这几位还有狩灵堂随行的部下就没有了,刘大人那里,不知……”
“臣会与张泽家主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