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小道长也是个爽快人!”拓拔虎连连拍手,他身后的妃嫔们也附和叫好。郑桑榆站在他身边,虽身份高贵,但在妃嫔之间还是逊色许多。只是拓拔虎似乎不在乎那些妃嫔,眼里只有郑桑榆一人。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郑桑榆的身上,哪怕身后是貌若天仙的美人。
“对了,桑榆跟我说你们是来借断魂鞭的?”
拓拔虎坐到了他那华贵至极的榻上,他只是拿着手中的酒,却不喝。
“是。”
“那,各位这来的还真不是个时候。断魂鞭在我一个好友的手中,要还回来,还是需要点时间的。”
拓拔虎有些歉意,但话中隐藏的语气,分明是不想借。
子桑越自然听的出来。
“不过我一定尽快将断灵鞭给各位,还请各位不要太着急。这几日,就在我这家寨里好好歇息歇息吧!”
“多谢寨主。”子桑越道了谢。一阵风吹过来,他轻轻咳嗽了几声。
“对了各位,桑榆有没有说,这几日是祈愿日?”
“嗯,夫人说了,”
拓拔虎笑着看了看郑桑榆,“桑榆,祈愿日还是和往常一样吧?你来安排!”
郑桑榆也不推脱,说了句没问题。
“几位要是觉得屋里头闷了,就出来走走。这寨子里没什么稀奇东西,不过我这帐子后边有一片靶场,几位可以解解闷。要是有兴趣打猎,出了寨往北走有座灵鹿山,那儿的鹿啊,好看!”
“多谢寨主。”
拓拔虎和郑桑榆离开了,那些妃嫔也做鸟兽状散了。
“咳……”子桑越又是一阵咳嗽。
“你没事吧?着凉了?”
张忱翊有点心虚,昨天光顾着逗子桑越了,没注意让他在桌子旁边坐了那么久。而且今天早上子桑越醒来,发现张忱翊把他的发冠摘了,他那眼神简直是想生炖了张忱翊。
“无妨,”子桑越淡淡道,“方才的酒,咳……好烈。”
“你干嘛替他挡酒,说不喝了不就是了?”夏鸢气道。她倒是没什么事,除了喉咙有点辣。
“礼节,咳咳……礼节,不能失。”
“礼节什么礼节,跟我回屋,省的一会儿真着凉了。”张忱翊说着,就把子桑越拉回了屋。
夏鸢一个人在寨子里走着。这寨子里的屋子基本都是矮矮的竹屋,土石房很少。但那些竹子都是黄的,显然是枯木。寨子里的人似乎也不在意,充其量也就是用灵力维持它们不倒——看得出来,人们没这么爱护它们。
房子很多,人却没有那么多,有许多都是空房子。他们昨天来时,整个寨子寂静得像鬼镇。也就是这几天祈愿日,才有人在街上走。
“大娘,请问……”夏鸢看到路边一个中年妇女在晾衣服,便想问问祈愿日应该做些什么,结果那中年妇女开口说的话却是西北这边的话,夏鸢听不懂,只好作罢。
夏鸢走着走着,觉得拓拔家寨实在是没什么有意思的地方,于是便去了靶场。正巧,郑桑榆也在。
郑桑榆手中是那把赤红色的弓。那弓小巧,在她手里静默时,除了大小,与寻常手饰并无太大区别。当她将箭放在弦上时,那把弓就如一条赤红色的龙一般盘踞在她手上。弓尾微微翘起,有一只同心结挂在上面。
一发箭,稳稳的打到了靶心。
“夫人好箭法。”夏鸢拍着手走到了郑桑榆背后。郑桑榆见了她,笑了笑。郑桑榆一身深蓝色的短衣猎裤,头发还是盘的干脆利落。
“夏姑娘,”郑桑榆又将一支箭搭在了弦上,只听空气被瞬间割裂,又是一发。
只是这发,并没有命中靶心。它偏了一些。
夏鸢看在了眼里。
“哎呀,夏姑娘来了,我有点儿紧张。”郑桑榆笑。
“夫人好箭法,在下自然知道,夫人不必紧张。”夏鸢也笑。
然而初见时,夏鸢就怀疑郑桑榆在说谎。这箭没射中靶心,分明是因为郑桑榆心慌。
“今晚我拓拔家寨祈愿日,还是希望姑娘来的。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郑桑榆擦了把汗,放下弓箭,“你们不远千里来,我们主人当然得盛情相待。”
“当然,寨主和夫人如此热情,在下怎么好推脱呢?”
夏鸢看着郑桑榆胳膊上毫不遮掩的疤痕,真的很想问清楚这疤痕到底是哪里来的。
可如果再问,自己的怀疑就暴露了。
“夫人,在下有一事想问您。”
“夏姑娘别老是在下在下的了,客气,有什么,随便问。”
“好,既然夫人不避讳,我也就问了,”夏鸢装作漫不经心,道,“断魂鞭可是一天都不能再晚了。也不知道寨主的那位好友要多久才能归还呢?”
“不清楚。虎哥哥所说的朋友,我也不知道是谁。”
“那您见过断魂鞭吗?”
“当然见过,这可是家寨的镇寨宝贝。我想你们长老肯定说过,断魂鞭能清除体内不净之气。”郑桑榆笑道,“只是过程苦了点。再者,要是用的人也是个半吊子,或者是有意而为之,那被抽一下,可能消失的,可就不只是邪气了。”
“自然清楚,”夏鸢答,“哎,也不知道张忱翊这小子被抽一下,扛不扛的过来,嘛,就算扛过来了,肯定也半死不活。”
“姑娘真是说笑,我看那少年可不像是这么弱不禁风的。”
“也是,不过他事儿多的要死,这万一要是留疤了他又得叫唤半天,想想就烦。”夏鸢转过头,看着郑桑榆,“所以夫人,这断灵鞭,不会留疤吧?”
郑桑榆依旧是笑,“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也没挨过。再说了,姑娘如此擅长医术,消疤不是难事。”
夏鸢点了点头,两人又是沉默。
“姑娘要试试吗?”郑桑榆将弓给了夏鸢。
“好啊,”夏鸢大方接过,“献丑了,夫人。”
一支箭,朝着靶心飞去。
最初,徐白鹭也是教过她的。也许记忆不清,但本能还是在的。
“夏姑娘好身手!”
“夫人过誉了。”夏鸢将那赤红色的弓还给了郑桑榆,然后拿过旁边一把普通极了的弓,对郑桑榆说到,“方才寨主提到的灵鹿山,夫人能否带我见识见识?我从小在南山长大,还不知道打猎是什么感觉呢!”
郑桑榆这回却没有同意。
“姑娘,灵鹿山上的鹿虽好看,但如今越来越少了。不过山上的棠梨花倒是很好看,姑娘可以去看看。”
“棠梨?大漠之中,还能有棠梨?”
“是啊,”郑桑榆笑着——与以往的笑不同,这笑就仿佛一个小少女,在炫耀爱人对她的好一般,“这片棠梨,是拓拔哥哥给我种的呢。”
夏鸢听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郑桑榆胳膊上的疤痕,就好像一条条蛇,丑陋,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