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张忱翊和夏鸢都惊呆了,倒是徐白鹭,依旧淡定自若。他拿着拂尘,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对峙。
郑桑榆看着拓拔虎,眼神中的杀意肆无忌惮的流露了出来。她胳膊上的鞭痕,依旧那么刺目。她身后的风似乎急不可耐,止不住的呼号着。
可拓拔虎却不然。他依旧是一身虎皮大袍,发间的彩羽已经被吹落了几支。他手中拿着断灵鞭,面具遮盖下,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悲凄,无奈。
“景,好久不见。”徐白鹭不紧不慢的,对着那阵风,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众人惊讶。
那阵风听了,似乎也愣了一下。林子安静了一瞬。
徐白鹭拂尘轻轻一点,那阵风就化成了一个人形。它夹杂的怨气霎时烟消云散,整个林子一阵清明。
几人这才看清楚,原来这杨树林里,也是有花的。有一个竹屋藏在后面,那竹子和寨子里那些已经泛黄的不同,是生机盎然的青绿色。
那人形越来越清晰,林子上的黑云也越来越淡。直到那人终于落地,黑云也彻底消散了。
那是个一身赤色长袍,身材高大的男人。当他转过身时,所有人都呆住了。
除了拓拔虎。
那人的左眼上,是半张眼罩——纹路,是灿烂耀眼的太阳。而他露出的右眼的瞳孔,是赤色——浓重而又纯粹的赤红。
除此之外,他与拓拔虎简直一模一样。
“景,在这凡间三十年,有何感想?你将陆瑾熠推下沉雁门时可曾想过你也会有一天落得这下场?”徐白鹭讽刺笑道,“若不是我,你也许要在这里困一辈子。当然,”徐白鹭加重了语气,“是你的一辈子,哦——也就是,太阳神的一辈子。”
那人咬了咬牙,瞪了一眼徐白鹭,“本神的事情也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看来许久未见,老四你还真是不知尊卑了?!”
“尊卑?”徐白鹭挑了挑眉,“这要是放在以前,我还真是得管你这位列仙册之首的太阳神叫声前辈。可惜啊,风水轮流转——”
“你!”
“先别说我了,不打算和你的桑榆夫人好好说几句话?”
景这才反应过来,他身旁的郑桑榆一直在看着他——用一种难以置信,却又无比激动的眼神注视着他。
“景哥哥,你还活着!”郑桑榆直接抱住了景,喜极而泣。拓拔虎就站在对面,冷冷的看着两人。
然而景并没有看郑桑榆——一眼都没有,就仿佛她只是个陌生人。景盯着拓拔虎,两人交错的目光锋利无比。
“我都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拓拔虎冷笑。
“我也没想到,一只没有灵智的老虎,居然能学我学的这么像。”景的声音并不如想象中的神仙那般,反倒是沙哑无比,难听至极。“我也没想到,堂堂战神白虎,居然会为了一只小小的狼女,来犯我太阳神。”
“太阳神算什么?”拓拔虎扬起下巴——他比景高很多,此刻用一种不屑的眼神看着景,“你们这些神仙,不过是我走两步就能全部杀干净的渣子。”
“你可是不比从前了,”景冷笑道,“若是从前这话还真是不假,可惜啊,怪就怪你蠢,蠢到用你那超凡战力,换一张和我一样的脸。如今的你,不过和我一样,是个连仙界都回不去的废物。”
……
……
那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一天,孟落熬着汤。桥边有一个他熟识的魂魄——千千万万个魂魄千篇一律的过,孟落却独独能认出他,只因为他胸口有一滴红墨。
那魂魄靠在桥边,一脸忧愁愤恨。
“这一世也很苦吧?”孟落搅着汤,头也没抬。
“没想过复仇?”
“想过,怎么没想过。”那魂魄冷笑也许是那点红墨给了他不同寻常的力量,让他能在这黄泉开口说话。“这一世开始,我绝不会认命。”
“倒是有志气。”孟落轻笑,“你肯定恨死千诚了,一滴红墨就让你受尽苦楚,世世不得善终。”
“当然恨,我做梦都想让他死。”那魂魄狠狠道,“只是如今想来,只让他死,太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