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夫人倒在他的怀里,挣扎着摸了摸他的脸。
“母亲……对不起你。”
雁歌那时并不知道这黑皮绿眼的怪物是梼杌,更不知什么生死簿张千诚:他只知上阵杀敌、为国争光。
……
监牢里的日子并不算太难过,毕竟名门之后,还是要好好对待。只是雁家因此事已被朝堂上下踩了不知多少脚。雁歌在牢里,想着父亲、大伯,一定是一夜白头,心中不忍。
一阵叮铃声传来,雁歌抬起了头。眼前,是云笛的妹妹,皇帝的宠妃。她与雁歌交好,但云笛惨死,她不得不怀疑雁歌。
也是托她的福,雁家才没有倒得太快——功高震主,总是禁忌。
“属下……见过淑妃。”
淑妃轻轻抹了抹泪:
“雁歌你告诉我,这事是你做的吗?”
“不是。”
“那是谁做的?”
雁歌回答:“妖怪。”
说完,自己都笑了:会有人相信吗?谁会相信。
淑妃叹了口气,心想也许雁歌已经疯了。她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了雁歌。
“雁歌,这是你父亲给你的信,本是要被截掉的,我拦下了。我只能帮你到这里,剩下的……”
“淑妃,属下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雁歌收了信,毅然抬头:
“父亲和母亲都很喜欢看钱塘江的潮浪,把他们葬到能看到钱塘江的地方,好吗?”
淑妃吸了吸鼻子:
“我尽力。”
“多谢淑妃。”
雁歌跪着,等待淑妃离开。而更糟的是,淑妃走到门口便碰到了皇帝。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后,淑妃倒在了地上。雁歌猛然站起,大喊一声淑妃。
只是他再看到的,却是皇帝的身影。他赶忙把信藏进衣服,不让皇帝发现。
“雁歌,见到朕都不行礼了吗?”
雁歌咬了咬牙。
“若是行礼能让您放过雁家,属下便行。”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朕说话!”
雁歌看了看身后的随从:他们手中端着酒,显然,雁家已经摇摇欲坠了。
于是他便不再低眉顺眼。
“您今日是来杀我的。”
“聪明。”
雁歌冷笑一声:
“我既已是将死之人,您干什么还要我给您行礼?难道说您就偏喜欢听我一句陛下万岁万万岁?”
皇帝也不恼,把酒递给了雁歌。
“等你看完你父亲的信,就喝了这杯酒。”
雁歌惨笑:
“谢您恩典。不愧是陛下,比女人大气的多。”
“哦?你这话什么意思。”
“淑妃方才可是冷嘲热讽我一番,说我害死了她的哥哥,她要我死无全尸呢。”
皇帝挑了挑眉。
“你也算是少年才俊,若不是你姓雁,我还会多留你一段时日。”
皇帝离开了,带着淑妃一起。雁歌松了一口气,知道淑妃也许没事了,才打开了信。
他的心情似乎很平静,毕竟没有看到灭门惨象,总归还是好的。但看到心中父亲颤颤巍巍的笔迹,他还是落下了泪:
“为父相信你。命运如此,不由你我,珍重。”
……
次日,雁家满门抄斩,雁歌在刑场上见到了他的父亲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