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暖起身,来到皇帝面前,伸手给他把脉。
她本来想开皇上两句玩笑,但触到他脉搏后,顿时打住了心思,皇帝的脉象显示他心腹积郁已久,郁火结于心,心血不造,脾肾不通,体乏溃弱,有衰竭之像。
这样的脉象,再若是继续劳累的话,顶多撑个三年两载,还是她往多说了。
他的年岁与她爹相差无几,可是如今竟然已经预见到寿命终结的那一日了。
她一时心下沉重,想着这南齐偌大的江山基业,千万黎民百姓,外忧虽解,内患却猛如豺狼虎豹,不是一日能使南齐江山安稳的,个中凶险,不尽而知。
若是皇上这么早就寿寝,那么,这南齐江山,可预见的风雨雷电,不可预见的风雨雷电,无数风雨雷电砸下来,谁能顶得住?
皇帝见她把着他的脉许久不说话,便开口问,“苏丫头,如何?你怎么不说话?”
苏风暖即便心里有无数风浪和想法翻滚,但面上素来习惯不露声色,犹如寻常,她闻言打住想法,撤回手,笑吟吟地说,“皇上,您身体好着呢,别说要一个子嗣,就是要一堆子嗣,也不成问题。只要后宫的娘娘们个个身子骨好。”
皇帝闻言笑骂,“臭丫头,如此浑话,你也能说出来。”话落,对她说,“你如实与朕说实情,朕不求后宫多少子嗣,只求能让卿美人有孕。”
苏风暖心思微转,想着帝王的心思也是难测啊!她笑着说,“能啊,只要卿美人身子骨好,我在给您开一个药方子,您服用一段时日,就能让卿美人怀上。”
“当真?”皇帝问。
苏风暖点头,“再真不过。我的医术虽然如今不能自救,但看诊调理您的身体,还是不成问题的。您要相信我。”
皇帝颔首,“既然如此,你现在就给朕开一个方子吧。”
苏风暖应允,走到桌前,提笔写了一张药方。
她给皇帝写的这张药方虽然落笔同样体虚乏力,手骨娇软,但对比给太后所写的养颜的药方来说,笔迹却没那么规整,行云流水洒意得多。
她写好药方,递给皇上,贴心地嘱咐说,“您若是想要卿美人怀上,那恐怕就要在服药期间辛苦些夜夜专宠了。”
皇帝点点头,拿过药方,看了一眼,对她说,“提笔都乏力得很吗?”
苏风暖揉揉手腕,没办法地说,“是啊,比寻常人都不如。”
皇帝收了药方,对她道,“皇亲宗室诸多子弟都算上,朕最喜叶裳,你该懂的。”
苏风暖笑吟吟地说,“懂,您对他的厚爱,不次于我。”
皇帝又道,“刘焱在御书房帮朕看奏折,倒是个好孩子,听话乖巧,比这混账小子听朕的话。”话落,又道,“可惜,出身在晋王府。”
苏风暖闻言想着只这可惜二字,便定了刘焱一生了。她暗暗叹了口气,道,“刘焱的确不错,若是可以,但求皇上宽厚吧!这偌大的南齐江山,每个人都是您的子民。”
皇帝闻言大笑,“苏丫头啊,你仁善大义,真是样样不缺。跟朕抢人,朕依旧觉得你讨喜。”话落,他摆摆手,“行了,朕看你也乏了,便不留你午膳了,出宫回府去吧。”
苏风暖笑了笑,她倒不是仁善大义,只是觉得,有些人无辜,理当给机会而已。
叶裳站起身,拂了拂衣袖,牵了苏风暖的手,对皇帝懒洋洋地道,“美人虽好,但皇上还是要爱惜自己的身子骨才是。刘家的列祖列宗应该也不希望皇上将来是寿寝在美人榻上。”
这话说得忒大逆不道了!亏这天下只有叶裳敢说。
皇帝闻言伸手拿起桌案上的茶盏,对着他身上扔去。
叶裳轻轻抬手,便接住了茶盏,笑着对皇上说,“来了这么半晌,也没得您赏一口茶,这茶盏就送了我吧。”话落,牵着苏风暖的手,拽着她出了暖阁。
皇帝怒骂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混账东西!”
苏风暖听着皇帝的怒骂声,无语地看着叶裳,想着这个人是故意的,是想被外面的人传皇帝见他一次怒骂他一次生他一次气吗?
不过他手中拿着的茶盏,确实是上好的玉质茶盏,又是御用之物,倒是值得留个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