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盯了那草草制成,极为简陋普通的棺木一眼,一个黑甲卫一挥手,示意放行。
苏威的人不紧不紧地把棺木重新订好,才从从容容地走出了西城门。
今天出城的人很多,苏威出了城门,也不过是排在队列中间。跟着队伍,不紧不慢走了一阵,见一直没有追兵上前后,阿绿悄悄松了一口长气。
这时,前方出现了一条岔道。
在苏威地指挥下,队伍驶向那条岔道。
随着岔道越来越多,同行的人越来越少,苏威等人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二个时辰后,见四下再无他人,苏威连忙把张绮抱出。同时令护卫们把棺木扔下山崖,一队人朝着长安方向,纵马急驰而去。
苏威对于这里的路况,似乎十分清楚。每每还没有遇到盗匪,他就已经避了开来。避不过的,他会让护卫排着队伍开进,用对方的鲜血开路。
直到这里,张绮才发现,眼前这个少年,竟是文武全才,那一手长剑使得优美而残酷,杀人直似杀鸡。
如此,在一路急行之下,不到一个月,他们的眼前出现了长安城。
望着渐渐出现在视野中的高大宏伟建筑,张绮怔怔地发起呆来。好一会,她低声道:“我离开他了……”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张绮含着笑,更含着说不出的痛,又喃喃说道:“我离开他了……我再也不要见他了!”
一旁的苏威,怔怔地看着她,看了一会,他低声道:“兰陵王已经怀疑了。”见张绮转头,错愕地看着自己,苏威道:“刚收到飞鸽传书,那些替我们散布流言的人,全被他抓了去,连同我们弃下的棺木,也被他们捞到了……阿绮,他不久就会追到长安来。”
笑了笑,苏威自信地说道:“不过这里是周地,不是他说了算的齐国!”而且,他一办完事,马上就会带着张绮赶往陈地,兰陵王就算前来,也只会落空。
车队驶入了长安城。
望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张绮有点恍惚。
过了一年多,她又来到长安了。
去年时,她倚在兰陵王身侧,在他的庇护下肆意羞辱宇文护的一对儿女。
再来时,她狼狈仓惶,却依然是依附着男人。
车队驶入了长安城。
饶是心思沉沉,张绮也发现了,苏威比起前几日,显得特别的沉默。她朝他看了一眼,见他眉峰紧蹙,紧抿的唇间暗藏忧色,心下忖道:他在担心什么?
发现张绮在看自己,苏威回过头来朝她笑了笑,道:“饿了吧?我们用餐去。”说罢,指挥着车队停靠在一家酒楼前。
酒楼很大,加入百多人还显得空荡,而且酒楼生意很好,不一会便坐了个十有八九。
张绮不但化了妆,还戴了纱帽,她一边安静的用着餐,一边听着众人的闲聊。
说着说着,张绮旁边的那一桌,一看衣冠便是朝中小吏的两人,扯到了当朝大冢宰宇文护的头上。
“这一次,大冢宰有两女被封为公主,那个新兴公主,本是一个庶女,却因聪慧而与嫡姐一道得封啊。”
“新兴公主我到见过,年岁虽小,却举止得体,文雅大度,有那些流传百年的世家女风范。”
“还是个美人呢。”
“可惜早就许给了武功人苏威。”
“便宜苏威那厮了。”
“你知道什么?那苏威官宦世家,幼承家训,为人稳重,先朝宇文泰便欢喜于他,不然的话,你以为他一个少年郎,怎能父亲一过逝,便继承了爵位官职?大冢宰看重他,也是因众官对他交口称赞,士林口口相传之故。”说到这里,这个长相斯文的小吏,摇着头叹息不已,“有些人一生下来,便继承了父辈的荣耀,飞黄腾达只有举手之间,而我等苦苦钻营一生也是无果。”
自从那两人提到新兴公主后,苏威便不停地悄悄看向张绮。
张绮一直低着头。
她是有点出神。
从苏威口中,她只听到了一些枝叶,她这还是第一次知道,苏威的未婚妻,还是一个公主,也是第一次知道,苏威小小年纪,竟然真得到了士林和众官的交口称赞。看来,在周地,苏威的名声与萧莫当初在陈地时差相仿佛。
他有着这么高的起点,只要小小努力一把,便能升到高位吧?
正在这时,她的手一暖,接着,张绮听到苏威担忧的声音传来,“阿绮,别在意。”
张绮低下头来。
旁边的人还在议论着,这时苏威已吃不下了。胡乱扒拉几下,他便率先站起。当张绮等人用过餐后,他已在酒楼中定好了房间。
把张绮事无巨细地安排好后,他挥退众人,来到张绮的面前。
缓缓跪蹲下,苏威扶着她的双膝,低声说道:“阿绮,便是她是公主,我也不会娶她……”
说到这里,他毅然站起。
见他提步离开,张绮终于唤道:“阿威。”
苏威急急回头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