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张绮睡得甚是香甜。
她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中中天,才迷迷糊糊的清醒。胡乱洗漱过后,记着自己是与兰陵王一道的她,冲出了房门。
一出房门,她便看到了负手而立,静静站在她的房门外,眺望着远处风光,一脸若有所思的兰陵王。
他的手中,还停着一只信鸽,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慢条斯理地把那信鸽扔给院落里站着的一个护卫,再顺手把一张纸片放入怀中后,转头看向张绮。
兰陵王面无表情地看着张绮,淡淡问道:“起塌了?可要用餐?”
张绮眨了眨眼,小声问道:“今日不出行么?”
望着她眼睛下的青色,兰陵王的声音冷得没有高低起伏,“休整几日。”
“哦。”几乎是他四个字一落,张绮便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她伸手捂着樱唇,眨巴眼道:“那我再睡会”说罢又回到了房中。
望着她的背影,兰陵王唇角扯了扯,转身走到院落中。
那接过鸽子的护卫迎上,小声问道:“郡王,信都收到了,还要休整数日么?”
“恩。”
亦步亦趋地跟在兰陵王身后,那护卫又小声问道:“郡王,陛下怎么说?”
兰陵王脚步一顿,他唇瓣泛起一抹冷笑,说道:“陛下说,郑氏一边高喊着太后的名讳,几度哭得昏死过去。见她如此,他也不好提判决我俩和离之事。”不过是不愿开口罢了。
陛下是什么人?他是能在太后刚刚逝世,便穿红袍喝美酒的人,这样的人跟他提孝字,真真恁地可笑!.
“王妃那里,真是执意不肯?”
兰陵王垂眸,好一会,他才淡淡说道:“不错。”
挥了挥手,他命令道:“呆会你通知下去,便说,此番我们既然出来了,停留时日,少则一年,多则数年,让大伙心里有个准备。总有一日,郑氏忍无可忍,陛下内外交困,会愿意退让的。”
转眼他又说道:“把信鸽发回王府,便说,我已寻到了阿绮,她故土难离,坚持不愿意回到齐国去,所以我会陪着她在陈国定居。等以后有了孩子,会把方老接过来一道饴养天年!”
这话一出,那护卫瞪大了眼。兰陵王淡淡一笑,慢慢说道:“这样,他们会急的,所有人都会着急的。”
“是。”
想了想后,那护卫朝张绮的房间看了一眼,又小声问道:“郡王既然有意和离,何不把这大好消息告知张姬,让她也好再无疑惑?”
他的声音才落下,兰陵王便冷冷说道:“我为什么要让她再无疑惑?”他磨牙道:“她几度遁死,害我数番伤心欲绝。我为何要让她再无疑惑?”
看着扬长而去的兰陵王,那护卫瞪口结舌地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他才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不是想让你们两个早点和好吗?天天晚上听狼嚎,大伙都睡得不好啊!”转眼他又哭丧着脸,喃喃自语道:“这也可以,真是,真是……”真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了。
此时,已是十一月了。
天已入冬,寒风吹在身上,带着瑟瑟凉意。草木开始枯黄,天空也是阴沉沉的,看这架式,只怕不久会有大雨。
张绮想道:只怕今年到不了陈地了。
与兰陵王一起返陈,害得她对回到陈国没有什么好期待的了……
又睡了一觉,再次醒来已是傍晚后,张绮再次在兰陵王地逼迫下吃了一碗羊肉。别说,这肉还真是大补,连吃两顿后,张绮的脸上便有了血色,身体也感觉到暖和一些了。只不过因为劳顿伤病而掉下去的肉,还没有完全补回来。
一边吃着饭,张绮一边看着外面的街景。纱帽下,她的双眼熠熠生辉。
瞟了她一眼,兰陵王站了起来,牵过她的手,“走吧。”
他牵着她,来到了街道中。
如今天黑得早,靖远城中的人,都趁着天还有点亮的时候,开始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的说笑,游的游玩。
张绮的手被兰陵王紧紧扣着,这般走在街头,在宛如流水般的人群中,听着众人的嘻笑低语,不知怎的,竟给张绮一种平实地感觉。
见张绮看着身边涌过的人流浅笑,兰陵王低沉地问道:“喜欢靖远城?”
张绮摇头,“不喜欢。”
听到她用这种清清软软的吴侬软语,拖着长长的尾音跟自己说话,兰陵王有点恍惚迷醉,不知不觉中,他的声音也放柔了,“为什么?”
“这是化外之境!”张绮显得有点气恼,她闷闷地说道:“狼也太多了,一点也没有陈国太平!”
这话一出,紧跟在两人身后的两个护卫,同时咳嗽起来。才咳嗽一声,一道寒光便逼视而来,他们迅速地转过头,努力地四下张望着,坚决不回头看向两人。
张绮也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异常,她咬着唇,嘟囔说道:“南方最好了,南方的城外没有狼呢。”
“哦?”扣着她的手紧了紧,兰陵王又问道:“你喜欢南方哪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