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衍十分温和有礼,拱手喊了声“凌五爷”。
凌五爷颇有些受宠若惊:“卫太医实在太过客气了,我虚长你几岁,你叫我一声凌五哥就行了。”
卫衍今年二十四,凌五爷比卫衍年长了八九岁。凌五爷没有官职在身,卫太医是卫婕妤的胞弟,又是正经的官身,医术高超名震京城。
不管哪一个身份,卫衍和凌五爷都足以平辈论交。偏偏这般尊重有礼,含蓄地以晚辈自居,让凌五爷既感动又不安。
卫衍微微一笑,声音低沉悦耳:“我和凌公子凌小姐相识已久,一直以平辈之礼相处。此时称呼一声凌五爷也是理所应当。凌五爷不必客气。”
凌五爷口中连道不敢,心里却很舒畅。
受人尊重总是令人愉快的事。
凌静姝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卫衍一眼,正好看入卫衍的眼中。
那双深邃的眼眸,含着浅浅的笑意,还有许多复杂难言的情绪。
凌静姝心跳陡然快了一些,故作镇定地移开目光。
卫衍和凌五爷寒暄几句后,像往常一样走到凌霄身前坐下,声音依旧温和:“凌公子,我现在要给你施针,你先做好准备。”
凌霄出人意料地张口恳求:“卫太医,你先给阿姝治病吧!我的病不要紧,等上一会儿也无妨。”
卫衍:“……”
卫衍惊讶地看向凌静姝。
你已经将得了怪病一事告诉众人了?
凌静姝也没料到凌霄会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有些无奈地解释:“父亲为了我的病症,特意赶到京城来。所以,我也没再隐瞒。”
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可再隐瞒的了。
卫衍听出了凌静姝的话外之意,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凌五爷忙接过话茬:“还请卫太医为阿姝尽力诊治,只要能治好她的病,不管需要多少诊金都行。”
没等卫衍吭声,凌静姝便略略蹙眉应道:“父亲担忧女儿的病症,我心中自是感动。可我这种怪病,卫太医也从未听闻过,想治好也不知要耗费多少精力和心思。卫太医尽力就好,若是治不好,那也是我命中注定的劫难。父亲也别强人所难才是。”
卫衍顿时闻弦歌而知雅意。
凌静姝这么说,分明是在暗示他“尽力诊治”却又“治不好”她的病症。这样才能继续用病症做挡箭牌,在徐皇后和燕王的虎视眈眈下自保……
“凌五爷不必担心,我一定会尽力而为。”卫衍很配合地接过话茬:“凌公子也不用着急,我先替你施针。凌小姐的病症极为罕见,我还在钻研治疗这种怪病的法子。暂时不宜操之过急。待会儿等你施针后,我再为凌小姐仔细的诊断。”
这番话说的十分郑重,配合着卫衍的神医身份,格外的有说服力。
凌静姝暗暗松口气,感激地看了卫衍一眼。
凌霄对卫衍的话也格外信服,接下来果然不再吭声了。凌五爷倒是还想追问几句,可卫衍已经打开药箱,取出了金针,神色凝重。
凌五爷识趣地闭了嘴。
施针的过程依旧伴随着隐忍和痛苦。寒光闪闪长短粗细不一的金针一根一根地插在凌霄的头上,凌霄咬紧牙关,动也没动,额上很快就渗出了一层冷汗。
这样的情景,凌静姝已经见过多回。每见一回,一颗心总是被揪的紧紧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凌五爷第一次目睹,更是心神俱震,低声问道:“阿姝,阿霄每次施针都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