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家宴过后,凌五爷将凌静姝喊到了书房里,语重心长地叮嘱道:“阿姝,明天你就要进宫伺候皇后娘娘了。你自小就聪慧沉稳,冷静细心,说话行事周全。你进宫当差,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你谨记着自己的身份,一言一行都不能有差错。你若是在宫里惹了祸,我们在宫外也是束手无策。”
顿了顿又道:“我知道这话听着刺耳,可也是实情。进宫之后,谁也帮不了你,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就差没明说“你死在宫里我们也没办法”了。
凌静姝眼中闪过一丝嘲弄,淡淡应了句:“多谢父亲教诲,女儿都明白。”
凌五爷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在前世,她在卢家受尽屈辱,他这个做父亲的衡量轻重过后,便狠心地视而不见。
他不会加害自己的儿女,却也绝不会为了儿女做什么。
她对这个父亲从无期待,自然没有半点失望。
凌五爷在凌静姝了然讥讽的目光下,有些尴尬难堪。似是要弥补什么,又从袖子里掏了一摞厚厚的银票出来:“你要进宫的事情,我前些日子就让人送信回定州了。此时还没接到你祖母的回信。我就先做主一回,这里有两万两银票,你留着傍身。进宫少不得有用银子的地方。”
比起来京城的时候,出手倒是大方了许多。
凌静姝也不客气,立刻接过了银票:“谢谢父亲,女儿就却之不恭了。”
宫中情形不明,多带些银子防身确实很有必要。
她身上原本就有一万多两银票,再加上这两万两,就有三万多两银票。身家也算丰厚了。
给了银票之后,凌五爷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半晌才道:“你先回去休息,明日早些起身,免得耽搁了进宫的时辰。”
……
回了闺房后,映入眼帘的是凌静嫣熟悉的脸庞。
凌静嫣将一个厚实的荷包塞到了凌静姝的手里:“阿姝,我这个人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没有存银子的习惯。这里有一千两银票,已经是我全部的私房了。你都带上,免得进宫缺银子用。”
凌静姝一怔,下意识地就要推辞:“嫣堂姐,父亲刚才已经给了我许多银票。你的银子我不要,你还是留着吧……”
“不准不要!”凌静嫣瞪了她一眼,凶巴巴地说道:“我天天在府里待着,哪有要用银子的地方。行了,你什么也不准说了,快些收下。”
这个荷包里只有一千两银票,算不得大数目。远远比不上凌五爷给的多。
凌静姝攥着荷包,心绪却翻涌不息,眼角温热的液体蠢蠢欲动。
凌静嫣见她眼中含泪,心里压抑的酸楚也浮上了心头,猛地将凌静姝搂进怀里,哽咽着说道:“阿姝,我舍不得你走,我真舍不得你……”
近一年的朝夕相处,两人早已结下了深厚的姐妹情谊。
凌静姝的泪水也从眼角滑落,默默地搂紧了凌静嫣。
她又何尝舍得下关心她的人?
只是,从决定来京城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命运就注定了坎坷不定。她再无退路,只能挺直了胸膛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