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蒂斯,之前就想问了,父神提到的索拉是谁啊?”
我一边好奇地观察着走廊上的静美浮雕和两侧一丝不苟的神族卫兵,一边通过精神连接悄悄和冰蒂斯聊着。“索拉”这两个字自己好像有点印象,可现在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黑暗女神索拉菲珥的昵称,有时候也叫菲珥,”冰蒂斯脸上带着乐呵呵的笑容,“是我们黑暗神族的领袖,也是父神的伴侣。”
我有点惊讶地张大眼睛,不过还没来得及继续询问,已经到会客厅了。
没有预料中太过富丽堂皇的装饰,父神的会客厅虽然洋溢着圣洁感,却罕有复杂的装饰,洁白的长方形大厅中除四个角落摆放着奇形的雕塑,墙边有几盆叫不上名字的装饰性花草之外,就只有大厅中央那数张随意摆放的长桌和座椅,在这些长桌旁已经坐了不少人,见到我们到来,这些不认识的神族纷纷起身致意,就好像很普通的家庭在招待客人一样——话说将本应该整齐排列的长桌随意放置,这是父神的艺术品位么?
“嘉蒂最近热衷于把整齐的东西弄得一团糟,看来是她的杰作。”
父神看着会客厅里横七竖八的桌椅,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好这时候一阵刺耳的“吱吱嘎嘎”声从另一端敞开着的会客厅大门传了过来,我循声望去,结果看到一个看上去十一二岁、穿着雪白的公主裙的小女孩正推着把椅子兴冲冲地跑进房间,将不知道从哪推来的椅子扔在地上之后立刻就扑了过来,高兴地抱着父神的腰:“爸爸爸爸!椅子搬来了!”
“我的女儿,嘉蒂,”父神揉了揉小女孩的脑瓜,对我们介绍,后者好奇地张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陌生人,直到她老爸一句话重新带走了她的注意力,“呃,嘉蒂,这椅子好像不是会客厅的吧?”
小女孩立刻天真地回答:“不是!是门萨因叔叔的!嘉蒂趁他欠起来拿东西的时候把椅子拽出来啦!”
叮了个大当的,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生物果然是萝莉。
小女孩的出现只是个小插曲,父神赶紧让她推着椅子回去了,但这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有效地缓解了我们几个的紧张,父神向我们介绍了一下房间里其他的几个神族,但因为作者很懒我就不一一列名了,其中值得注意的只有一个人,或者说这里身份最让人不得不注意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安静地坐在房间的一角,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看着父神的最高黑暗女神。
一个美丽的女神,身穿深黑色的典雅长裙,留着披肩银白色长发,面容精致,略显消瘦,血红色的双眸中浮动着平和的光芒,甚至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感情。这位黑暗君主安静地坐在角落,不参与任何人的讨论,以至于在刚刚看到的时候我甚至误以为她只是在这里随时待命的某个高级神仆而已。这就是最高黑暗女神,多元宇宙所有黑暗力量的最高统治者,没有任何阴森和血腥的感觉,她平和得就好像邻家的大姐姐,低调得如同陪同丈夫和陌生人见面时的主妇。可以说从来到神界到现在,自己所新认识的每一个神明都出乎了自己的想象,而这位如此低调的最高黑暗女神更是最让人不可思议的一位。
在我回应现场几位神族的点头致意时,身后跟着的冰蒂斯也跳了出来,她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一出来就熟络地跟现场几位长辈打起招呼:“呦嗬,大家,我来玩了!”
这立刻产生了轰动性效果,几位前一秒还温文尔雅大大方方的神明立刻就整齐地哆嗦了一下,有的手忙脚乱收回了桌子上的茶杯,有的立刻扭头装作跟旁边的柱子唠嗑,有的三两下将眼前的茶点全塞进嘴里然后咕咚咕咚地喝干了自己的饮料,还有一个哆嗦着掏出了纸笔开始写东西,只有一个胡子大叔还算淡定,但他端茶杯的手明显在抽筋。
曾失踪恁多万年,女流氓余威犹在。
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现场几位大佬因为冰蒂斯的出现而手忙脚乱的举动,最终只能佩服无比地对某个女流氓伸出了大拇指,而叮当这时候也从我身上钻了出来,蹦蹦跳跳地对所有人打招呼:“叮当也来了,叮当也来了!”
刚刚把茶杯收回去的那位失手砸烂了茶壶,跟旁边柱子唠嗑的那位开始询问柱子芳名,紧急消灭自己点心的大叔差点噎死自己,忙着写东西的哥们一声长叹拿出了老婆的照片,最后是刚才冰蒂斯出现时唯一一个淡定的大叔,他看了活蹦乱跳的叮当一眼,脸上表情挣扎半天,终于挥手主动把自己胡子烧光了。
那个豆丁的成长史就是一部犯罪史——星域众神含泪绝笔。
每个人都想到了叮当小时候砸烂的茶杯、烧毁的花园、拔掉的胡子、拆碎的梳妆台和为了照顾这个调皮小豆丁而常驻脸上的黑眼圈,再加上回忆某个小太妹从小到大组织的无数场群架、逃课、打砸和学术暴力行为(就是用板砖一样的工具书砸翻每一个跟自己意见不合的研究人员以统一理念,虽然后来的事实证明某个女流氓大多数时候还真是对的),于是现场立刻形成了一种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的气氛,在这种气氛中,希灵帝国的观光团在会客厅里落座。珊多拉首先委婉地表示了自己是没有吃饭就赶过来的——她当着众人的面大大方方地吃掉了属于自己的那份茶点和属于我的茶杯,于是父神宣布先吃饭。
虽不盛大但很丰盛的家庭式宴会让习惯了轻松气氛的元首一家子非常满意,包括一直无聊无聊地嘟囔的水银灯。珊多拉满足了自己的食欲,而几个小家伙满足了对甜点的爱好,小泡泡奇迹般地偷来了在场所有人的蛋糕并堆放在我和泡泡面前,让父神都啧啧称奇:小家伙的资讯干扰当然对父神起不了什么作用,可她古怪的能力还是挺让人稀罕的。潘多拉和维斯卡罕见地和平进餐,看来即使是这俩不打不舒服的小丫头也知道有些场合需要安静,不过这也有可能和姐姐大人坐在俩人中间有关。席间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我们明明是来神界办正事(理论上是这样)的,怎么发展到今天好像就是来蹭饭了呢?
“让孩子们去随便玩吧,嘉蒂会喜欢新朋友的。”简单的宴会结束之后,父神看着在会客厅里欢蹦乱跳的小泡泡和水银灯她们,对两名神仆吩咐道,我知道,说正事的时候到了。
但让人无语的是,浅浅你跟着一帮小丫头去干嘛?
“诶嘿嘿……”某贪玩少女尴尬地挠着头发,“我帮你看孩子。”
得了吧,你看孩子谁看你啊?
我把又打算到处疯跑的浅浅按在座位上,让莉莉娜和泡泡跟着小泡泡、水银灯她们一起玩去,别看表面上都是靠不住的萝莉,那俩人骨子里可一个是御姐一个是人母,有她们看着,小家伙们应该不至于乱疯吧?
“或许叫你们来神界有些突然,”当会客厅中清静下来之后,父神和几位神族在我们面前坐了下来,用着让人心情莫名平静下来的沉稳声调,这位多元宇宙最伟大的神明缓缓开口了,“但我觉得,应该和老朋友聚一聚了。”
珊多拉坐在我旁边,姿态端正而高贵,全然不复刚才那吃货的模样:“只可惜很多朋友已经再也见不到了——父神,虚空中发生了什么吗?”
“帝国的遭遇对你们是个灾难,对我们同样如此,对所有抵抗深渊的文明而言都是如此,”父神摆了摆手,将头转向身旁沉默少言的银发女子,“索拉。”
“嗯。”
黑暗女神轻轻回答了一句,凭空取出了一个浑身漆黑的椭圆形薄片。
在那东西出现的一瞬间,我就感觉到了它所蕴含的危险力量,空气中迅速弥漫开了让人不快的感觉,珊多拉皱起眉头:“深渊?”
“确切地讲,是被深渊感染的聚合体,”父神直接用手接过了黑暗女神取出的那危险物品,它所蕴含的致命能量还不够强大,对父神而言几乎可以忽略,“奥西里斯议会派出了数十支神族先遣队,我们最终在一个莫名其妙毁灭掉的世界中发现了这个,索拉用自己的力量禁锢着它,这东西现在仍然保持着刚刚被发现时候的模样。它的前身是一块世界堆栈系统的基板碎片。或许我需要解释一下,堆栈系统是世界管理系统的可选插件,它的作用是辅助缓解法则错误和世界设计漏洞对世界内系统的不良影响,也就是一个免疫机关。深渊力量腐蚀了这个堆栈系统,最终导致那个宇宙因漏洞积累而概念性崩溃。”
“尿毒症。”林雪表情严肃地点点头,让我给了个爆栗。
“是堕落使徒干的?”
姐姐大人不由地脱口而出,这个猜想得到了父神的肯定,而且还有后文:“是他们做的,但他们不仅仅摧毁了那个世界,事实上,除了这个碎片之外……那个世界的堆栈系统整个已经没了,先遣队搜遍了世界残骸,理论上在世界毁灭之后应该能保存到最后的堆栈系统消失了。”
“他们偷走了那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