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瓦因还没说完就被冰蒂斯顺嘴打断了:“爸你不是学渣吗?”
冰爹被自己闺女噎的一愣一愣的,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丫头……你爸自学的不行吗?总之现在你闭嘴——刚才说到哪了?哦对,其实我对灵魂学也有些造诣,听我的建议准没错,你跟我家丫头多呆着,你俩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了。”
我特狐疑地看着冰爹,越看对方越紧张,对方越紧张我就越忍不住盯着看,然后眼瞅着他额角就有冷汗下来,老爷子还跟我这拍胸脯呢:“你看看我这清澈的眼神和真诚的表情……”
“没事没事,交给我就行了,”我赶紧摆摆手,不管库瓦因大叔是真想帮女儿“归位”还是为了赶紧落实女婿问题,他提的这要求都不是事儿,本身来神界的时候我就跟家里说好会照顾好冰蒂斯的,“您擦擦汗吧,都流到脖子里了……”
可算远离了这对如狼似虎的爹妈,离开餐厅的时候我跟灵魂深处的冰蒂斯都忍不住长出口气,回头确认了一下,死鱼眼冰姐还好好地跟在自己身后,我转头看她的时候她还特应景地打了个嗝……
“你说你要安静下来的时候这不也挺好看的么。”我带着这个死鱼眼呆萌全自动跟随宠物型冰姐走在黑曜石宫殿悠长的走廊中,一边闲逛一边在脑内跟冰蒂斯的灵魂聊着天,这感觉真奇妙。
“你找抽啊,妾身什么时候不好看了——你走慢点,妾身的身体跟不上了,前面左转,小回廊走到头有扇小门,去那看看,”冰蒂斯嘀咕着,还一边随着我前进一边瞎指路,“话说我爸妈的威力你见识了吧?所以妾身才不敢在家呆太长时间啊,他们就差把妾身绑在盒子里挨家挨户给送了……”
被爹妈逼嫁的熊闺女大概都有着同样的烦恼,冰蒂斯失踪了几千万年回家之后被接着逼嫁,烦恼程度可能加倍了。我又想起了自己之前胡思乱想的事:“冰蒂斯,你觉得咱们平常在一起的样子真的像是恋爱关系么?”
脑海里安静了足足半分钟,冰蒂斯才咋咋呼呼反应过来:“擦,你这问题好高能,吓人一跳……等等,你不会……不会真有点……妾身只是假设,假设只有那么一点,那么一点点喜欢妾身吧?”
“我感觉不是,但你知道心理这东西最复杂,”我也没打算回避这方面的话题,反正都已经聊到这了,“我觉得跟你在一块挺放松,但更像是跟损友在一起的感觉。但现在回头想想,你说这种互相习惯了对方存在的状态,会不会也是一种……‘过日子’?”
我之所以这么想,是突然想起跟浅浅在一起的时候了,我跟浅浅从同穿开裆裤的年纪玩到大,直到上小学的时候我们都没意识到对方跟自己性别不一样,但就是在这种过日子的气氛中变成了情侣。这与我跟冰蒂斯的状态最大共同点就是: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也意识不到冰爷是个女的……
这次冰蒂斯沉默了更长时间,我知道这个剽悍的女流氓其实骨子里也有意外纯情的一面——虽然这纯情的一面经常被珊多拉以“从来搞不上对象所以连跟异性牵手都不会”来弱点打击,但她面对这方面话题确实是真的很弱。半晌之后,我才听到她弱弱的回复:“妈蛋,纠结了……完全没经验所以压根不知道什么叫恋爱啊!你有经验你给妾身讲讲呗?”
“这个是不能讲解的,”我哭笑不得,“而且你看我跟珊多拉她们有哪个算是正常恋爱?”
“哦,你不说妾身还忘了,”冰蒂斯突然幽幽说道,“你是有主的干粮呢……咱们讨论这些,你不怕回去之后被珊多拉生吃了?”
我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那高高的哥特式拱顶,冰蒂斯的身体往前走了挺远才突然反应过来,赶紧小跑几步又回到我身后。
“嗯,我有珊多拉她们了,咱可是个有责任心的好男人来着——看来我是让你爸妈弄的有点神经过敏了,”我摇摇头,看着这条终于走到头的长廊,“话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出去你就知道了,看见前面那个小侧门了么。”
我看到了那扇灰色的小门,它表面的花纹和周围墙上的浮雕几乎融为一体,以至于自己一开始都没注意到这里还有扇门。我上前轻轻推了推,门没锁,便推门进去。
“卧槽!”我差点一脚踩空,顿时怪叫一声,这扇门后面是坑人的!
门对面是一个半径数十米的圆形天井,深不见底,这扇门完全就是开在天井的内壁上,推门出去只有大概一米见方的一个小台子可供落脚,往前迈一步就掉下去了。我小心翼翼地站到这个平台边缘看着下面的无底深坑,又抬头看看上面,发现天井顶上是敞开的:就在上方不远处能看到天井的出口,一轮血红色的月亮挂在那一小片圆形天空正中,洒下的微薄红光映亮了天井顶部。血红色本来是很容易让人心情压抑的颜色,然而在这轮古怪的月亮下,我却感到一种奇特的安宁感,仿佛那轮红月能抚慰人心一般。我愣了愣,想起神界是没有月亮的,平常黑曜石宫殿飘荡的异空间也没有月亮……
“这是圣灵塔内,和外面是独立空间,红月也是塔里独有的东西,”冰蒂斯静静地说道,“那轮月亮上也有着居民和文明呢,连我爸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诞生的,但他们自称是圣灵守护一族,已经自觉地帮忙管理红月好几千万年了……神造的东西经常这样,有时候不知怎么就会产生小世界。我很少去打扰他们,不知道现在红月上的守护者是不是还是当年那批……啊,这不重要。”
这种事情对神而言大概就相当于自己种了盆花,然后花盆里突然出现一小窝蚂蚁,结果那一小窝蚂蚁就产生文明,又自称是花盆守护者吧——我这么想着,好奇地观察着这个天井。它的风格和神殿其他地方不太一样,内壁是用一种深色调的结晶物质构成的,泛着紫色和蓝色交替辉映的光泽,内壁上也看不到在神殿其他地方随处可见的精美浮雕,只有一道道从上而下贯通内壁的直线凹痕,这里萦绕着一种深沉肃穆的气氛,就连冰蒂斯的情绪都好像受这里影响而跟着低沉下来:她已经连续五分钟没嘚嘚了。
“跳吧。”
终于,冰姐打破了沉默,轻飘飘地说了两个字。
“啊?”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跳下去!”冰蒂斯这次说的很明白,而且丝毫不容置疑,“妾身要去那下面,你只管跳就行,反正摔不死。”
我看看下面深不见底的天坑,只能无奈地撇撇嘴,纵身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