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赛琳脸上的疑惑渐渐消失,但她还是咕哝了几句:“古代魔法还有这种效果?为什么我在教会学习的时候没听过……难道是这些年新出现的失落技术?”
“嗯,一定是失落的古代技术,”珊多拉终于决定帮腔,她义愤填膺地在空中晃荡着,“万恶的蛋化法术!”随后她又使劲在我脑袋上砸了一下,精神连接里的语气更加义愤填膺:“还有阿俊这万恶的嘴皮子!”
赛琳终于相信了这个没法证伪的说法,我也跟着松了口气,原本还想着要是对方实在刨根问底的话就干脆撂下这摊子一走了之呢,现在看来不用如此麻烦了。与此同时我也终于确定一点:即便失落神教的神职人员对古代技术的了解也非常片面,他们肯定在这么多年的传承中丢失了很多东西,或者是赛琳在教会中处于边缘位置因此所知不多,反正不管怎么说,赛琳不了解魔法,但她能以极高的包容力接受关于魔法的离奇故事,这就能说明很多关于失落神教的现状。
我抱着珊多拉球走向饭桌,艾露这时候好奇地问了一句:“学者先生一直跟珊多拉蛋……姐姐在一起么?为什么昨天没看到啊?”
珊多拉瞬间原地消失重现了几次,魄力十足地对艾露解释:“因为你蛋姐姐会隐身!”
艾露小姑娘顿时瞪圆了眼睛惊为天人,然后上来蹦跶着想把珊多拉球拽下来——我眼看着珊多拉就要君威震怒,于是赶紧把小姑娘扒拉到一边去,抱着珊多拉球对赛琳不尴不尬地呵呵傻笑:“呵呵……我女朋友现在这个状态经常容易引发猜疑,所以平常她都隐身呆着……嗯,这个隐身能力也是被变成这种古怪形态之后获得的。”
因为不确定这颗星球的土著是否自己掌握着隐身技术,所以我干脆也把珊多拉的隐身推到古文明身上,省得废话。话说古文明真是个好用的挡箭牌,有什么解释不清的东西都往他们身上招呼就成了,地位约等于时辰跟世界,反正都是他们的错。
赛琳顿时了然,毫不怀疑地点头微笑:“我理解这种事情,那还是先吃饭吧。”
这次珊多拉球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了饭桌上,并且同样光明正大地绕着所有食物滚来滚去,赛琳看着这个神奇光球终于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这样说来……昨天我感觉桌子在晃其实是这个原因?”
我略有尴尬地切着烤饼,顺便跟昨天一样把自己的干粮拿出来与赛琳母女分享(毕竟在人家蹭饭,吃白食也不好嘛),同时默默看向珊多拉:“乖,别费劲了,你现在没嘴的。”
珊多**时整个球都蹦起来了:“知道你还提!你不提不行么!”
“其实当年在教会进修的时候我也听说过有些冒险者因为不小心触动了古代设备而被‘诅咒’的事情,大部分都非常麻烦,让当事人痛苦不堪,”赛琳好奇地看着珊多拉球在桌上绕着食物打转,言谈间不但已经完全相信我的说辞,而且还主动讨论起这个问题来,“你们的情况比较罕见,我见过比你们更严重的,但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大部分从上古遗迹里带出来的诅咒都是疾病或者莫名无法治愈的感染伤口,很少有这种让一个人的生命形态都发生了变化的情况出现。这或许是古代人用于制造特殊战士的转化魔法?你们应该找大教区的神职人员帮忙,以自己的力量想解除诅咒是很困难的。”
我一听还有意外收获:原来自己随口编出来的故事并不是特例,在这颗星球上真的发生过?而且赛琳还听说过类似的!
想想也是,在一个文明断代的地方,一帮原始人扛着铁锹光着膀子去挖高科技祖坟,不遭遇点辐射病毒感染病那简直才有鬼了,你们想想假如地球科技断代,一群类人猿刨开了大亚湾核电站废料池是个什么结果吧……
“古代遗迹的诅咒发生几率很高么?你看,我只是个学者,不是专门研究遗迹的冒险者,所以以前还真不怎么接触这行当,”我一脸如常地问道,“正好神职人员对这方面都很精通吧,能给我讲讲遗迹的事么?”
“遗迹的故事啊,随便找找都能找到连篇累牍的传说,但大部分其实都是自由冒险者无聊时候编造出来的,”赛琳用一如既往温和而又优雅的语调说着,作为神职人员的气质显露无疑,“您这样的学者大概不了解,其实探索遗迹是一件……非常容易犯下大错的事情,因此每一次开放遗迹都需要最高教区慎重决定,而且冒险者中必须有一定数量的神职人员随行指导,否则不允许私自开始——哦,想必这些常识性的东西您总归还是知道的吧。”
我还能说啥呢?只能努力点头假装自己很熟悉行情,这时候真想在帝国总网上挂个求助贴:刚到了一个文明断代的陌生世界,怎样才能装作自己经常来的样子,在线等挺急的——话说帝国总网上好像经常会看见这样的帖子来着,基本上都是苦逼的审查官所留,很多时候我也对他们的苦恼感同身受。
赛琳给艾露切了一块烤饼,这才转过头继续说道:“您很快就要和其他冒险者一起出发前往遗迹了吧?所以大概会看到很多神教祭司,不过一般离开教区和冒险者们一同行动的都是见习祭司,知识和能力都很有限,但您还是可以和他们求助,不管在哪,神职人员都乐于帮助被古代设施所困扰的人。哦,您说我?我确实是神职人员,而且是正式祭司……不过您也知道,我远离宗教核心已经有很多年了,而且嫁给冒险者之后就会失去‘宗教行事权’,等于只保留着神职人员的名号和一些对古代知识的知晓权而已,是不能调用教区资源的,所以对您恋人遭遇的问题恐怕无能为力。”
赛琳已经完全不怀疑珊多拉球的问题,而是主动把一切事情都往我给她的解释上靠,这就是知识封闭和信息不对等的好处:她只能尽量从自己了解的事物中寻求解释,而绝对不会主动想到天外来客这种玄乎乎的玩意儿。你在地球上见到一个浑身披着金灿灿的铠甲在马路旁边摆poss的希腊帅哥,第一反应肯定也以为是个coser或者行为艺术家,我就不信正常地球人真能联想到那是个货真价实的神仙。
“珊多拉的问题总有办法,你就说说遗迹的事儿吧。”
我看对方的热心已经有所跑偏,于是赶紧把话题拉回到遗迹上。
“哦,抱歉,我有些容易跑题,”赛琳歉意地笑笑,“说起遗迹,我们都知道它们是古代文明留下的禁忌之物,古代文明异常强大,能探索星空之间的奥秘,钻研物质起源的瞬间,他们学习知识,解析世界,并一度抵达神的领域——神是宽宏大量的,所以并未在一开始禁止人们钻研这些知识,但古代人肆意妄为地使用这些知识最终招致了灾祸。古教典主义者说灾祸是神降下的,以惩罚狂妄的凡人,新教典主义者则认为灾祸来自世界深处隐藏的不可名状之灾,这些灾祸导致了第一次大毁灭……总之不管怎样,古代文明灭绝了,留下的只有遍及整个世界的遗迹,而失落神教就是接受了科技之神和魔法之神教诲的第一代‘悔罪者’,如您所见,我们谨慎地对待世界各地的遗迹,并引导、培养出冒险者这样的职业,虽然很多冒险者是自由行动,但他们仍然受教派管理,这样我们才能保证禁忌的知识不会被贸然重启……哦,这些都是布道书上的内容,职业病了,一谈起神教的事情就总是忍不住用这种布道的语气说话,请别介意,您对这些应该并不陌生。”
“额,没事儿,听起来挺有意思的,”我一边回味着赛琳讲述的宗教故事,一边露出感兴趣的表情,“这么说,即使教派内部也不敢确定当初导致古文明灭绝的原因呐?”
赛琳表情很严肃:“神的时代,凡人无从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