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扑腾着站了起来,尽量使自己和亦无忧的高度相平,半点儿也不愿仰视这人。
亦无忧三个字自他紧咬牙关的齿缝里一个字一个音的冷冷迸出,恨意滔天,杀意波荡。
然而身高一块儿算是硬伤,哪怕凌峰本就生的勇猛,可亦无忧长腿挺拔,还是胜他一筹。
这一更为叫人心焦的现实打脸,凌峰只觉得心血上涌间眼前阵阵发黑,他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反复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想安抚体内更加癫狂的牵引蛊毒。
“牵引蛊?”突然耳侧响起一声轻喃。
凌峰抬头,就见亦无忧那双深不见底的幽邃桃花眸直勾勾的凝在自己颈部,眼底除了冷意涌动间似乎还有一些别的情绪跃动。
厌恶?反感?鄙夷?不屑?
猜测间,亦无忧已经轻飘飘的移开了视线,似乎是嫌多看他一眼都不愿般的目光斜瞟而来,嗤之以鼻的冷笑一声,随即掌风赫赫间横扫而来,震飞凌空本就摇摇欲坠的最后倔强和颜面。
他狼狈的横爬在地,他稳稳地踏步而来,红衣猎猎间拢尽世间风华色,邪魅肆意,脚底踏风而至。
一步一步,很慢很稳,唇角边微斜的一点儿弧度看的绕是见惯生死的凌空都微微一愣,那一刻他忽然就对这个后生晚辈心生了惧意。
不是怕死,而是亦无忧身上那一股毁天灭地的修罗之势叫他本能的生出了一种可耻的颤栗。
风声徐徐中,红衣猎猎扬,那人不动声色的步步生风里,似乎每一步都踏在了凌空的心尖上般,让他有一种即将面临地狱的恍惚。
恍惚中四周风气静敛,天地顿凝,只听的那红衣嗜血人,面色妖艳邪魅的狷狂之音幽幽荡进耳畔: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牵引蛊毒,呵,还真是成全了你那颗肮脏龌龊的私欲野心!”
凌峰还没来得及去纠结亦无忧如何只一眼就看出牵引蛊毒来,迎面便携锋带戾飞来一物,凝缩至他瞳孔时,凌峰瞳孔骤缩,仓忙避开这明显收了几分力道的乌木折扇。
脸颊被飞扑而过摩擦的灼痛后猛地一凉,凌峰狼狈躲开的身形一顿,探手,鲜红血色黏于掌心,地上断发些许,其中几缕白发刺眼的扎眼。
凌峰一手撑地起身,冷冷一瞥亦无忧重新捏在手上的那把乌木折扇,自知这人此刻并不想杀他,而是想羞辱他,折磨他,甚至在等什么。
想明白亦无忧此刻并不会杀他后,凌峰吊着的心猛地安稳了几分,只要亦无忧没有立刻杀他,他便还有筹码。
要知道除去江湖门派口诛笔伐外,还有一个虞悦彤在手,不怕他亦无忧不妥协。
更何况,凌峰目光草草转了一圈后,目露几分阴狠算计出来:
就算有这些玄衣骑兵,难不成他君谨宸还当真敢不顾后果的掺一脚这趟江湖浑水,答案不必深究,凌空笃定,如君谨宸那般人物,心在功业,高瞻远瞩,是绝计不会在此刻识局不清的。顶多也就是虚张声势的做做样子罢了。
方才那面具男说了那么多话,可是半点儿也没提到抚水宸王,倒是句句不离那女人,可见这一批人来,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