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中安王像个无魂的野鬼游荡在寂静的街道上,当年的真相竟是如此残酷吗?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安王悲喊出声,但回答他的只有漫天无情的雨,像一把把利刃穿透他冰凉的骨头,狠狠扎进他的心。
大喊之后他便往前狂奔,但叶染修刚刚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如果你还想让娘再死一次,那就去找卫家的人对质!”
慢慢地,他停了下来,眼中再也不见往日的浑浊,而此时他走到了丁字路口的分叉点,正如很多年前他要做出选择那样,是往左还是往右?
这一次,他不再犹豫,眼中是从来没有过的决绝。
大雨下了两日终于停了,而这场雨正是百姓们需要的,雨后庄稼长得更快,大家都在期待今年能是个丰收年。
这一天散了早朝,罗云意坐着马车准备前往田庄,却在半路差点儿撞倒喝得醉醺醺的安王。
自那日安王得知当年野狼山的真相,罗云意发现他似乎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酒不离口。
“王爷,您没事吧?”罗云意掀开了车帘看着歪倒在马车旁的安王问道。
“有事,有大事,你答应给我的好酒,为什么还不给我,我今天就要喝,今天就要喝!”安王冲着马车里的罗云意喊道。
罗云意眉头一皱,自己什么时候答应给这个无缘的公公好酒了?她又抬眼看向安王,发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和期待,想了想,便笑着对他说道:“王爷要是不嫌弃,我府里正好有几坛好酒,您跟我去尚书府拿吧。”
“哈哈哈,不嫌弃,不嫌弃!”安王大笑着就爬上了车架,也不坐在车里。
到了尚书府,罗云意领着安王进了一间院子,然后真的拿出了两坛好酒,这可是她用高产小麦亲自酿制出来的白酒,味道醇香久远,辛辣之中更有一丝甘甜,度数稍高一些。
安王这些年可谓是饮酒无数,他是王爷好酒自然没少喝,因为皇帝比较疼他,所以就是宫里的贡酒也常常都进了他的肚子,但光闻酒味他就知道那些酒没有一种能比得上眼前的酒。
“王爷,这两坛是我刚酿出来的酒,送给您!”对于安王这个公公,罗云意也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大抵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安王没有拒绝,笑着接过酒,看着她说道:“你很不错,修哥儿找了一个好妻子!”
“您今日不单单是来找我要好酒的吧,有什么话您就说吧!”罗云意示意安王坐在椅子上。
安王也不客气,将酒坛子放在紧挨椅子的桌上,然后目光凛凛地看着罗云意问道:“野狼山的事情你都知道吧?”
“嗯!”罗云意轻轻点点头,安王似乎并不意外她会知道这些。
“如果——如果当年奶娘真的救了琪儿,那么奶娘的侄女青杏很可能带着她躲在汇州。”安王有些艰难地说道。
他糊糊涂涂过了二十多年,如今一朝清醒,很多被他尘封在脑海最深处的记忆都倾泻而出,他记起奶娘在临离去前那番不明所以的话,其中她还特意提到了汇州,如今想起来当时她说那些话都是意有所指的。
一切都是自己太蠢,如果当初自己再去认真调查一遍,或许就能发现野狼山的事情没有那么单纯,也或许在内心深处他并不想去怀疑自己的母亲,在爱与怀疑中挣扎他觉得非常痛苦,所以选择用酒来麻痹自己。
但现在当血淋淋的真相摆在自己面前,那个最疼爱他的母亲却是害死他心爱女人的凶手,他难以接受却也必须接受,奶娘是绝对没有权利动用卫家的力量的。
安王很想当面质问卫太妃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要尽快找到青杏,说不定他的琪儿此刻就和青杏在一起。
只是,他却不能亲自去寻找,因为这些年他与卫太妃母子虽然不太好,但事实上卫太妃对他看管的很严,一旦他有风吹草动势必会引起她的怀疑,所以他即便内心激动也不敢表现出来。
“王爷,您为什么不去告诉叶染修反而来找我呢?”罗云意定定地看向安王,他们父子不是已经说上话了吗?
“我没脸见他!”安王脸上都是苦涩的笑容,“我知道他一直怨我、恨我,现在怕是再也不会原谅我了,我也不奢求他的原谅,一切都是我自食苦果,还是你来对他说吧!”
说完这些,安王抱着两坛酒就离开了尚书府,而罗云意在他走后继续前往田庄,但却让无闻去找了叶染修。
很快,叶染修就来到了罗云意的面前,两个人在田间找了处安静的地方坐下说话。
“无闻说你找我有急事?”罗云意很少派人去寻他,所以一见到无闻叶染修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安王找了我,他说你娘有可能在汇州。”罗云意看着叶染修说道。
“他亲口说的?”叶染修微微握紧了拳头。
“嗯!”罗云意点了一下头。
“我立即去汇州!”叶染修抬眼看向了罗云意,不管他娘还活没活着,只要有一点儿线索他都要去确认。
“你去吧,老祖宗这里有我呢!”罗云意微微一笑说道。
“嗯!”叶染修起身专注地看了罗云意一眼,然后骑着快马直接出了京城。
叶染修走后的第三天,罗云意就被长风接到了梁王府,见过梁老王爷之后她才知道,高大宽已经带着涂凌提前回来了,再有两天护送魏太后的叶昱和郭游他们也会到京城。
“老祖宗,高侍卫和涂凌呢?”罗云意问道。
“涂凌那小子身体太差,你项爷爷正在给他治病!”梁老王爷说道。
过了一会儿,项老来到两人面前,罗云意见他神色有异,忙问道:“项爷爷,他怎么样?”
“情况不是特别好!”项老说道,“他受过很重的内伤,走火入魔之后又被人废了武功,外伤也有不少,再加上他暴饮暴食,五脏六腑都出了问题,恐怕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调养好。”
“没有性命危险吧?”罗云意又问道。
“暂时没有,不过很奇怪,他被人废了武功,身体里却还是有一股隐藏的力量,我担心这力量稍有不慎会伤到他自己。”项老说道。
“怎么会这样呢?”罗云意不是很懂内力这些东西,不过在金玉空间里也听文真道长说过一些,像涂凌这种情况,很可能是他被废武功之后又重新修炼了内力。
“天魔老人的武功一向邪门,不是说这小子是天魔老人散尽内力才救了他吗,想来他已得天魔老人真传,这力量应该是他重新修炼内力所致,邪魔功夫对他身体并无益。”梁老王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