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军爷三言两语,便让两侧守门将士放了行,他向伊椀等人使了个颜色,伊椀便紧紧跟了上去。
这宫里果然不比外头,单看那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金黄的琉璃瓦,伊椀就聚起了神。眼前一座座深红的宫殿在她周围逐渐散开,偶尔路过一华丽阁楼,就见其被那清澈池水环绕,浮萍满塘,明净异常。隐约有琴音和着曲声传来,莺莺切切,虽听不分明,也让人心生醉意。怪不得,这人间,总有无数人,挤破了脑子也想入宫来。
“奇怪,你怀中小兽怎么不见了?”军爷偶然回头,带了疑问。
伊椀当然不能回答自己将球球收到了袖袍里,只能继续扯谎:“可能,刚刚走丢了吧。”
“这就是公主侧殿了,你们好自为之吧。”那军爷终于停下脚步,也不再纠结那走失小兽的事情,只是露出一抹极有深意的笑,一双眼睛将伊椀扫了又扫,似乎颇为可惜。
伊椀不悦地别过脸,随着早已在侧殿外候着的侍女,踏入其内。
“公主,有民间走方医来了。”侍女一边走,一边已经朝内轻呼。
当伊椀站定在一精雕细琢大床前时,便有几根白皙手指,自帘后轻拨开那逶迤倾泻的水晶珠帘,露出一张覆着面纱的脸。
虽然无法看到其貌,但从她那纤细微蹙眉毛,无神含悲的眼睛里,伊椀便觉这公主与那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的黛玉妹妹颇为相似了。当然,也不能排除人家是受了病才变成这般的可能。
却说这公主一眼之下,便已将床外两人打量了个遍,眼里霎时微微溢出些神采来。她推开侍女递上来要覆在手腕上的纱布,朝着伊椀招了招手。
伊椀便走过去,正要行礼,却被她一把托住:“你们都不必行礼。”
这公主力气还不小。伊椀想着,便直起了身子:“那公主可是要直接陈述病情?”
她环顾四周,示意周围侍女都退了下去,才从床上吃力地坐起,将面纱取下:“宫中太医都说,本宫这是相思成疾。”
伊椀面色稍变。怎么回事,怎么这些女人在遇上肖墨前,个个都心有所属了啊!?
“那公主为何不.......”
“那人根本不是本宫能找到的。”昭明急急抢了话,却在下一秒轻咳起来。她那咳声无力而绵长,病症简直跟肺痨差不多。
伊椀对太医所言,并不敢信:“公主真的没得什么肺病之类的病吗?”
昭明柔柔的摇摇头:“本宫的身体本宫心里自然清楚,本宫这么谨慎了,怎么会防不住这些东西。”
伊椀眉心微压,怎么听这公主的意思,这些风疾哮喘之类的病,像都是人为造出来的。不过,她说的的确也有点道理,毕竟这皇宫,尔虞我诈的,大部分病多半就是人作出来的。
“公主若要寻人,又怎么会寻不到?”伊椀便将问题又折了回去。
昭明苦涩一笑:“若你们走后,本宫可还能在这人间寻得你们么?”
伊椀一骇:“公主为何这么说?”
昭明用手帕捂了嘴,又咳了一阵。伊椀见那手帕光洁柔软,有几处细小花纹,却有些眼熟,然而还不经她细看,公主已经将手帕拿开,道:“你们可知,本宫为何会成为数十位公主中,最受父王宠爱的那个?”
伊椀对这个并不清楚,只能摇头。
“因为——本宫最为观人入微。”昭明凄凄看向伊椀:“父王喜欢什么样的孩子,本宫就当什么样的孩子,又怎会不讨他欢心。”
伊椀心里不免一涩,这样的她,在这皇宫里,过得定是十分辛苦。难怪,会与那时空的肖墨,产生情愫来。毕竟那时的肖墨初出茅庐,什么都没有,唯独只有一颗真心,在她看来,最是宝贵吧。
“所以,”昭明将目光从伊椀这,转到肖墨那,眼里有丝惊艳,最后还是收了回来:“你们.....是修仙者吧。”
伊椀见她这般笃定,也不再藏着掖着:“公主好眼力。既然如此,公主仰慕之人,也必是同我们一般。那么我劝公主,还是放下为好。”
“本宫没有——咳咳,”昭明又猛地一咳,嘴角都渗出了血丝来,她却将手帕揉在手心里,不舍得去擦,只是用手指浅浅抹去。
“前年本宫便服出宫,正是春光无限,正得父王喜爱之际。也不知是不是幸运都用在了那时,明明本宫只是玩累了,随处一歇,抬眼便见一男人,负手倚于桃树下,即使他脸上像积了千年不化的雪一般冰凉,但一与那飘落桃花相映,整个人便都璀璨明媚了几分。他与本宫无意间对视了一瞬,微微一笑,当时本宫便觉此人惊为天人,一口气没咽好,便咳嗽不已,他见状,就从袖口取出了这块白帕于本宫。”昭明看着手里的帕子,眼里柔情似水。
“公主若是看中了色相,普天之下,皮囊姣好的并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