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熙年乙亥七月初四。宜嫁娶、祈福、入宅。
数十里红妆,从王爷府外遥遥铺开,满城枝头有无数红绸带飘动,吹锣打鼓声数十日不绝。这盛气场面,上次出来时,还是王爷迎了那丞相府千金做侧王妃的事情了。围观者虽然议论纷纷,对这桩婚事不允认同,却都不约而同将嗓子压低。王爷密令,若是今日这世子成亲一事出了岔子,他们往后日子,可有的好受。
而此时,小烟听了侧王妃吩咐,端着些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等吃食,急急向那新房跑去。
“小烟。”拐角迎面走来一人,长臂将她一拦。
她惊愕看去,“怎么是你?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没换上新郎装?!”
他拂过额前几缕散落墨发,嘴角勾起,“不急。”
她懒得再跟这小孩子心性的世子纠缠,抽了身就要离开。胳膊却被他大力一拽,手里的吃食瞬间散落一地,滚上一地灰尘。
“你有病啊!”饶是再怎么做好了心理建设,此时的她也抑制不住,扬手就要朝他胸膛推去。
他却一把钳住她甚至不堪盈盈一握的胳膊,借力将她按到了自己怀里。
她鼻子被撞得生疼,抬起头就要怒骂,却被他随之大力扣住两颊,不得动弹半分。他露出抹冷笑,俯身就要朝她嘴唇贴去。
万股寒意在她心底油然而生。不对、这气息不对!
“放人。”
又是熟悉的嗓音,她定眼看去,只见一把锋利的刀刃不知何时已经架在了世子脖间。
不、不不不!
她顿时反应过来,不对啊!怎么会有两个人的声音,毫无差别!
眼前这个世子啧叹一声,似乎对着身后的人说话,“我不过是替你干了你想干之事,你为何这般动怒,真是浪费我感情。”
不等他说完,那刀刃径直缩近,直接划破了他脖颈的皮肤。可是出人意料的,那冒出来的血竟不是正常的鲜红,却是似墨般地黑色!
小烟已经惊的说不出话,只是使出蛮力,一把将眼前之人狠狠推开。
那刀刃又顺势拉开了他脖间伤口的长度。他朝旁边躲闪开,慢慢捂住脖间伤口,语言轻佻:“哎呀,不就想亲你一下,至于这么谋杀我吗。”
她眼前豁然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唯一不同的,只有这二人的着装打扮而已。
被抹了脖子的“世子”穿的还是平时她最为熟悉的冰蓝绸缎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明媚无限。而那手持带血长剑的世子,面色冰冷如万丈冰层,一袭绛红色黑色金边华服,墨发凌乱披下,跟旁边那人一对比,就更衬得他无端罗刹。
但此时,她的视线却更加集中在了他理应空出的手里。在那里,有一条环环相扣、无比精细的铁链,被他握的严实。
“你是不是一早发现了,才准备了这链子要把这冒牌世子给捆了?”她恍然道。
那冒牌“世子”忽然大笑起来,他似乎对手指缝隙里不断涌流出来的黑血毫不在意,只是对着她眼底意味耐人:“你未免太小看我了些,在这里,根本没有人能看穿我的伪装。”
她白了他一眼:“再厉害的人也终有马下失蹄的时候。”
“我说——你真了解这世子吗,哈哈哈哈,他这链子——嘶!”他脑门青筋一跳,另一只手已经捂住了那狠狠插入他心房的剑身。
小烟向后不自觉踉跄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