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身下床,就要把长履套好,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那魔族之人怎么样了?”
球球蹭了蹭她大腿,语气轻描淡写,“也还晕着呢,估计在幻境里头被你们折腾惨了吧。”
伊椀微觉尴尬,迅速起身。
“哎!我这次不能陪你去了,毕竟肖墨体内这涌动的少许魔气,还要靠我压制着呢,你可一定要小心!”球球孩童得稚气声音,听着总是让人觉得与它能力不配。
伊椀已经将青翎剑冰凉的剑鞘握在了手里,她别过头,将它小脑袋一戳,“你乖乖呆在这便是。”
球球尚还享受这她指尖的温度,下一秒便觉一流灵力波动,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它怨念一嚎,就不能再安抚它一下嘛!压制那点魔气也是很累人的好不好!
而只剩下一人的鹃花纹木大床上,他静卧依旧,只是齿唇间,抿出些许挣扎,似乎正与什么东西,不依拉扯。
凤栖山与收了白泽的东望山类似,地处偏僻不说,还多的是险境环生的乱象,但不同的是,这里因着没有白泽等神兽压阵,故来此探寻珍物的妖怪是数不胜数。妖族不比魔族,魔族纵使六年前一战后元气大伤,但根基稳固,只要不断有人生了心魔,他们便有摄取不完的魔气,再加上本根都是人,辟谷后便与修仙者并无异样。
妖族却是不同,他们本就是吸了天地精华才修炼成的人形,对他们来说,每一日的生存都值得担忧,所以他们会不断寻找珍奇药草,来稳固那颗妖丹。
伊椀自下了剑开始,一路上,已经打晕了数十个窥视她丹田的小妖,若不是习惯了现代公民遵纪守法、不能随意杀人的戒律,她恨不得当场就把他们这些胆大妄为的小妖们头盖骨拧下来。她本来好好的脾气,连着撞了这么多个心怀不轨的家伙,也是被磨的差不多了。
又一次用剑柄劈晕一个小妖后,她不耐地将他踢至脚边杂草丛里,来个眼不见心不烦,然后细细擦拭了一遍剑身后,正又要抬脚前进。
“救命!救命!”那呼叫声瞬息至她身后。
她掌心一紧,一把扬起青翎剑,冷冷挡在了闯来之人的喉间。
那人面色惨白,倒不似被她这招吓得,只是起皮的唇角一动,“求求你,救救我!我可什么坏事都没干过!”
伊椀视线从这妖脸上移开,便见一道颀长黑影朝着这边迅速飞来。她眯了眼,这大白晴日的,还能舒展着一对黑色薄翼,四处招摇的妖怪,还能是谁。
想来,她俩自上次一别后,也是半年未见了。他竟也没有丝毫变化,那张冷如死潭的脸,该怎么臭,还是怎么臭,尤其是看见那小妖被自己揽到身后后,那脸更是要溢出杀意来。
他飞至伊椀数米之外便停止了前进,只是收了对翼,脚尖着地,无言与她直直相对,原本飞扬的玄衣也安静下来,一时间,竟与一尊希腊美男子的雕塑无异。
伊椀慢慢将青翎剑从剑鞘里拔出,指向他。开玩笑,刚刚明明从他眼里看到了那么浓的杀意,现在站着不动难不成还是在积攒力量吗?!
“你要护这妖?”他终于开口,语调凉的如人间冬伏。
伊椀一哽。这对话......也太过于似曾相识了吧。
“椀真人这次可是还要护着扶烟?”“护又如何?”之前片段猛然闪过她大脑,她心里啼血。当初护扶烟,那是因为她是魔王肖墨的小老婆啊,现在护这小妖,完全就是出于仙道了,毕竟她刚刚仔细探过这小妖的气息,确实是只清修的妖怪,不该枉死。
“我遵的是仙道。”言外之意,她自然是要护的。原身都会心血来潮救下扶烟,那她心血来潮救了这只小妖,估计也没毛病吧。
“我可以不杀她,”他瞥了那躲在伊椀身后瑟瑟发抖的小妖,将沾了还未拭去血渍的指尖不动声色收到了垂下的袖袍内,“只要她给我妖丹。”
伊椀沉了脸。这个妖王之子,也太嚣张了点吧,谁不知道,虽然妖族没了妖丹不会死,但代价便是再也修不成人形,这对他们这些开了神智的的生灵来说,失去妖丹,就等同是受了灭顶之灾。
“你这与夺去她生命,有何区别?”她分明感受到了身后那身躯的剧烈颤动,显然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他抿了那薄唇,冷漠面色隐隐有了些龟裂,“你真要护她?”
“是。”她答得干净利落,把着剑的掌心已经有数股灵力飞出,环在了那小妖身上,给其下了个保护罩。
他却后退半步,薄翅展出,煽动起了方圆半米的沙尘,只是轻轻一踮,身子又悬在了半空之中,他侧脸线条凌厉,“这小妖的性命我姑且放过,就算是上次真人救我们的回报,但若是下次见面,对你,我定不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