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暄的手指向鞑靼:“这是张玉弛夺下的两座城池,深入鞑靼之中,需要大量兵马把守,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张玉弛离开北疆,必然增派人手前去,因为只有北疆稳固,他才能放心在京中行事。”
吕知府走上前两步,这样就能看得更仔细些。
宋成暄接着道:“这就是为什么鞑靼要丢两座城池给张玉弛。”
吕知府顺着宋成暄的手指看过去。
“鞑靼不用夺回城池,只要拿下宣府,这两座城池就在鞑靼的包围之中,成为两座空城,没有粮草供给,兵力就会被消耗殆尽。
吕知府可知大周为何死守边疆重镇?”
听到宋成暄问话,吕知府立即道:“因为重镇城墙坚固,易守难攻。”
宋成暄面色淡然:“大周将士平日里操练的都是如何守城,现在缺少粮草不能留在城中,将士们只能选择突围,可惜那两座城池本就在鞑靼,大周将士不熟悉周围的环境,一旦出城必然会被鞑靼合围剿杀。”
吕知府心中一凉:“所以留在那两处城池的兵马已经拱手送给了鞑靼。”
宋成暄接着道:“原本守在北疆的兵马拆分成三路,一路随张玉弛进京,一路被困鞑靼,只有一路守在宣府等镇,鞑靼来犯这些兵马是否能守住关卡?”
吕知府身上衣衫已经被汗湿透。
宋成暄转过头,黝黑如墨的眼睛落在吕知府身上:“鞑靼冲破关卡入侵大周,到那时谁来阻拦鞑靼?张玉弛还是王师?”
王师前往顺德救驾,张玉弛挟皇子乱政。
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时恐怕已经晚了。
吕知府浑身脱力,光京中就有百万民众,这不止是大周半壁江山,而是那么多条性命。
“宋大人北上是要去迎战鞑靼?”吕知府声音沙哑,“您大军从沭阳经过,是要我做出表率,沭阳兵不血刃,放您向北前行,后面的州府也会有人效仿,东南往北之路就会顺畅许多。”
宋成暄站在那里并不说话,吕知府却能感觉到那两道目光压迫的力量。
吕知府道:“为何是我?”
“身为知府,自称父母官,维护一方百姓,自然要有推断大势的能力,这一城的百姓和将士要何去何从全凭吕知府决断。”
宋成暄说着转过身:“明日一早若不开城门,我会下令攻城,午时之前拿下沭阳。”
吕知府抬起头去看宋成暄,宋成暄的身影在灯火照射下如同笼了一层光晕,让人不能直视。
等到那脚步声渐渐远去,吕知府才坐在椅子上。
“知府大人,”副将上前,“我们该怎么办?”
吕知府看着窗外一直无声。
远方的天空渐渐亮起,吕知府这才起身灭了身边的灯盏,他一路走向城门,登上城楼之后,看到不远处飘荡的旗帜。
旗帜上一个大大的“齐”字迎风招展。
宋成暄最终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这一瞬间竟然与他期盼的王师一般无二,也许冥冥之中注定要如此。
“打开城门,”吕知府开口吩咐,“迎东南军队入城。”
谁来挽救大周局面?也许就是宋成暄。
……
京城。
宫中。
太后惊诧地看着张玉弛和张静姝。
“你们真是疯了,”太后不再像往常那般镇定,“刺杀皇帝,扶立新君,你们想要做什么?”
张玉弛放下手中的茶碗:“大行皇帝的幼子尚小,十几年后方能亲政,纱帘之后还不是您主持大局,我这都是为了张家着想。”
“那你也不该在这样的时候,”太后道,“东南的宋成暄还没有除掉……”
“哼”,张玉弛冷冷地道,“皇帝除掉宋成暄之后,下一个就要对付我,大哥和三弟的下场都摆在那里,我怎么还会犯这样的错误。”
事已至此,再说下去也没了用处。
太后颤声道:“可是现在皇帝没有死。”
“不碍事,”张玉弛十分有把握,“我带了人入京,已经前往顺德,在成王赶到之前就会找到皇帝。”
太后道:“万一不成要怎么办?你就没想过?”
“必须成功,”张玉弛笑着,“否则我们整个张家都要死,我想太后娘娘应该有法子,保我们张家能够笑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