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欢欢却出乎意料地平静,清乐甚至被她的理性惊呆了,她觉得梅欢欢会抓住一切的机会让自己离开风谨,这是她最好的下手机会,可是梅欢欢只是看了看她,气呼呼地抛下一句:“明天都跟我回金极宫。”之后转身便走。清乐想,自己对梅欢欢还是误会了,自从那次她向自己示好后,除了在小事情上时不时恶心一下自己,的确没有做过分的事。
遥玑想说什么,走出几步的梅欢欢交待道:“遥玑是你拾得青羽,需向君上如实禀报。”梅欢欢想的更多,带遥玑回去还能作证,不然风谨回护起清乐来,还得怀疑是自己诬陷。清乐无奈地看了看遥玑,小声嘀咕了一句:“真的不是我。”却见遥玑看她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心下怆然,不过梅欢欢没有押着自己回去,已经是宽容至极了,还不知回去会怎样呢。
寅时,风谨终于熬过了最为艰难的时段,白色的纱衣被冷汗浸透,紧抿的嘴唇中间有一丝血线若隐若现。梅华赶紧倒了一杯水,坐在床边,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喝下。梅华眼中略有不忍:“你竟为她如此,我此生再无可能与你相争了。”风谨轻笑一声:“表哥有心,深情无过,你不也说过可与她同死。”梅华极为诚恳地说道:“每逢月圆,剜心之痛,如地府凌迟,却比死更需要勇气。”风谨闭上眼睛,极为疲惫:“我只是没法看她死在我面前……”
梅华扶他慢慢躺下,略略整理,忽想起一事,略一犹豫。“表哥有事要说?”风谨的声音再度响起。梅华苦笑:“那日摄魂铃中,崖槿的魂魄呈现了最后的记忆映像,她是被人叫去桃林弄晕带走的,最后晕倒前,她手中有一事物,众人判断是青羽,这才为难清乐,刚我来的时候,遇见欢欢与清乐,说要去花族桃林,寻到那事物,若不是青羽,则可证明清乐清白。”
“胡闹!”风谨声音中透着几分紧张:“表哥怎可让清乐与欢欢一处?若是……”梅华起了几分探究之心:“若是青羽,君上打算如何?”风谨倏地坐起:“不如何。”说话间,他已换上另外的白色纱衣,面露冷色。梅华叹了口气:“欢欢是我亲妹,她……她不会的。”风谨冷声说道:“表哥,你总是不听我的劝。”梅华心里一痛:“可是……”“没有可是,我不会让人伤她。”风谨走出寝殿,融入了墨黑的夜色。梅华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天快亮了,自己终究做不到他所做的一切。
清乐躺在床上,难以入眠,自己那边还在想着怎么帮崖槿找到线索,赶快让她醒来,这边却突如其来身陷囹圄。几个辗转反侧,左右思索后,她突然想起,前不久在鸟族,自己用青羽向一位大姐换了一朵玉色的小花。那大姐人很好,她开始是要将小花送给自己的,说不值什么银子,后来是自己坚持要给钱,大姐才只要了一根青羽。那个鸟族的大姐是做首饰生意的,莫非,她生意做到花族来了?清乐怎么也想不通,不过心里倒是稍有安慰,至少想起来自己确实给出去过一根青羽。
梅欢欢没有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匆匆向方才的地点走去,想找那人问问今日这遥玑到底是怎么回事,花族二重障之外是青荇潭,夜里水底有暗绿色的光点闪动。
花族一重障对妖族来讲相对比较友好,是迷雾障,主要是隔离低等妖物,使其吸入产生幻觉,但对于开蒙境及以上妖类,迷雾障更像是一团香粉云,进去后沾染一身香气,不过,这样也会令人有些难受。虽然一重障并不强硬,可这一重障连着的青荇潭内有玄机,若是没有强大的灵力,外族人到此也就止步了,因为潭底的青荇是活的,无论你是点水而过、化舟乘过还是临水而飞,油油的青荇都像是长了眼睛一般,自水底涌出,缠绕过来。
青荇潭邻近二重障,一旦被缠绕住,一时半刻挣脱不得,二重障的花妖是梅树本族,会立即化出冰棱冰锥配合袭击。
梅欢欢刚就是在青荇潭边见的那人,虽然那人可以进入花族,可不知为何会选择在此地见面。她环顾四周,夜空中一轮圆月高悬,明亮的月光洒在水面上,幽深的潭水平滑如镜,将月亮的清辉反射扩散开去,静谧的夜色中并未见到一丝人影,梅欢欢心头烦躁。
她气冲冲地捡起一颗石子用力扔向潭水中,故意想要砸碎这月下宁静的画面,这时候,对岸闪出一个人影。她目光锁定来人,伸手拨开面前的护障,一重重的护障本来就是给外族之人设定的,本族之人可以直接过去而无需经过眼前事物,因此,跨过一个青荇潭对梅欢欢来说如履平地,只需举足向前,走几步而已。
来人笑意盈盈:“欢欢公主,何故如此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