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余这才察觉，胤禟正在发高热，呼吸心跳也格外快些，也不晓得是病了多久了，但想也知道，四爷不可能给他请大夫。

林羡余淡淡道：“你不必挑拨离间，而且不过就是来一趟宗人府大牢而已，以如今的你，还能把我怎样？说句不客气的，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撂倒！”

胤禟嘴角一翘，笑了，“也就只有你，能说出这样的话。”

林羡余语气疏冷：“我不只是说得出，也做得出。”

胤禟仰头，神色幽幽：“果然不愧是老四的女人，跟他一样心狠手辣。”

林羡余哼了一声，“若论心狠手辣，你们也丝毫不逊色！但到了如今境地，你也该为你的妻儿考虑一下！”

胤禟轻哼：“老四也没少这般威胁我！只是我平生，从不受人威胁！”

林羡余撇嘴：“九福晋还真不容易！”——嫁了这么个不顾她死活的男人！

胤禟笑着打量着她，“不过你放心，爷说话算话。你叫人送笔墨进来，爷会写信给董鄂氏，然后老四自然会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林羡余讶异：“居然是你福晋保管着……”——董鄂氏这个傻女人，既然手里握着这么要紧的东西，为何不早点拿出来，也能给她自己换取后半生利益！

胤禟眼眸里满是阴郁：“既是我的福晋，我自然能叫她听话。”

林羡余皱眉，这话说得简直就像是训狗。

林羡余懒得理会这个大渣男，起身便要离开。

胤禟却忽然道：“我有两个条件，一是不能为难我额娘。”

林羡余顿时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这会子才想起孝顺宜妃了？怎的当初非要跟着老八谋夺储位？！”——夺嫡成功了，人上人是他胤祀，若是失败了，你便要跟着一起倒霉！

胤禟默然片刻，冷冷道：“这跟你无关！”

林羡余哼道：“放心吧，只要你肯交出罪证，皇上也不想为难庶母。”说罢，她扫了一眼胤禟，“第二个条件呢？”

胤禟合上眸子：“让老四给爷一个痛快！”

林羡余一怔。

胤禟冷冷道：“爷怎么说也还是先帝的儿子，纵然成王败寇，也不该受此羞辱！”

林羡余扫了一眼这个牢房，虽然是特意清扫了，但是这环境也不算特别差吧？

她挑了挑眉：“本宫听说参加会试的举子，也是要关在一个小屋子里，整日与恭桶作伴。”——所以，你对着恭桶又咋了？阶下囚就是这待遇！不想当阶下囚，那当初干嘛要干出那些事儿？！

胤禟被她噎得脸都僵了，“总之，你原话转告老四便是！”

林羡余耸了耸肩，“你既然不想活着受辱了，那干嘛不自杀？”

胤禟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嘲讽道：“爷在老四监视之下，求生无望，难道求死就容易了？！你这个蠢妇！”

听到“蠢妇”二字，林羡余瞬间气炸，一个箭步上去，直接揪起胤禟衣领，如今的胤禟十分瘦弱，登时宛若一只鸡崽子般就被林羡余给拎了起来，一把掷在地上，将病号胤禟摔了个七荤八素，她怒喝道：“你给我老实点！否则——信不信我叫人把恭桶提进来？！”

胤禟脸色又青又白，“你……”

林羡余狠狠啐道：“都快死了，还不老实！你落到这般境地，纯属活该！！”

胤禟当场气得险些没背过气去。

林羡余就不明白了，胤禟为什么临死了还要见她？这不是自己找抽找骂呢？

难不成是在牢里被虐待得还不够，所以找她找虐了？

资深抖M，她这个正常人实在搞不懂！

撂下这话，林羡余拂袖而去。

走出没几步，就听见后头牢里传出胤禟放肆的哈哈大笑之声。

林羡余瞬间恶寒，立刻加快脚步远离这个不正常的家伙。

很快，四爷就得到了八爷一党的所有罪证。雍正四年五月十七，雍正召见诸王大臣，以长篇谕旨，历数阿其那、塞思黑、允禵等罪。六月初一日，雍正将三人之罪状颁示全国，议阿其那罪状四十款，议塞思黑罪状二十八款，议允禵罪状十四款。

而后不久，罪臣塞思黑病逝于宗人府大牢，传闻说是被皇帝鸩酒毒死的。

记得那天也是个雨天。

秋雨绵绵，不绝如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