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抬手捏了捏鼻梁,微微点头道:“这个本王知道。只是,彭城一个多月还大不下来,军中将士只怕是军心浮动。”
陈昱点点头,问道:“念远大师可有什么建议?”
对于跟在燕王身边的这位佛门高徒,陈昱不熟悉,但是却也佩服对方的智谋。这两年他们打的如此顺利,这位念远大师也是功不可没。
燕王道:“念远认为,我们可以作势绕开彭城泗阳?”
陈昱一愣,有些犹豫地道:“这……是不是有些冒险?绕开彭城是没问题,但是如果邵忠派兵拦截,咱们可就是前后受敌了。”
门外,传来念远低沉地笑声,“陈将军果然敏锐,将军放心,小僧的意思只是佯作放弃罢了?”
大帐的门帘被人从外面掀开,一身白色僧衣的念远漫步走了进来。身在军中数载,腥风血雨之下念远依然是白衣若雪,仿佛天外仙人,佛前净莲,不染尘俗更不染半点血腥之气。
“王爷。”
燕王挥手笑道:“大师请坐。”
念远谢过,朝着弦歌公子点点头,在他下首坐了下来。
陈昱有些迫不及待地道:“念远大师方才的话,还请赐教。”
念远道:“邵忠和石敬襄这两位……邵忠性格沉稳,最善守城。而石敬襄足智多谋,长于进攻。不过这两位的缺点也很明显,邵忠决断不足,而石敬襄却又沉稳不足。这两个人在一起无人可破,但是如果将这两人分开……”
陈昱眼睛微凉,“分而击之?但是……大师见谅,即便是如此泗阳也不是一个好地方。”泗阳背靠涪陵湖,境内水系发达,河流纵横,对他们这些善于平原作战的北方军队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地方。
念远摇头,含笑道:“正是因此,才能将石敬襄调出来。若是走西路,攻打云都。不说我们短时间内能不能打下来,云都本就是重镇,必定重兵驻守,若是再久攻不下引来了附近的驻军,只怕真要陷入泥潭之中不可自拔了。”
陈昱低眉思索了半晌,也不得不承认念远言之有理,但是对于这个建议,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王爷,此事……”
燕王点点头,他同样也是有些担心。毕竟北方兵马不善水战这也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念远也不强求,转而说起了颍川的事情。念远有心将此事从长计议,自然也就放在一边了。
“弦歌公子,有何指教?”跟陈昱说这话的念远侧首,含笑看向一直盯着自己大量的弦歌道。
弦歌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本公子久慕大师琴艺,却一直没能请教,有些遗憾罢了。”
说来也是有趣,弦歌是燕王的专属医师,念远是燕王身边最得力的谋士。但是在一个军中共事了两三年,这两人竟然完全不熟悉。虽然弦歌公子素来不爱跟军中的将领和燕王府的幕僚说话,但是比较起来这两人的交集也还是少得可怜。
就连军中的将士暗地里都认为这两人大约是看对方不顺眼的。毕竟,都是一般的俊美不凡,能力卓绝,王不见王也是不难理解的。
念远淡笑道:“许是弦歌公子事务繁忙,若是公子不嫌弃,倒是不妨到小僧帐中手谈一局?”
弦歌公子挥手,“那还是免了,本公子对下棋没什么兴趣。”
念远也不在意,“久闻弦歌公子琴医双绝,若是有幸聆听仙音,也是小僧的福分。”
弦歌公子打量着念远半晌,方才缓缓道:“大师客气。”
旁边,萧千炯和陈昱对视一眼。
总觉得这两位并不是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客气。果然,这些有学问的人就是神烦。
这些日子,唐增原本的踌躇满志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却是焦头烂额。
自从得到卫君陌出兵的消息他就没有消停过一天。现实郾城粮草被劫,然后又是南宫绪攻占襄城。再之后薛真突然放弃了死守的颍川退到了夏亭。大军进驻颍川还没来得及高兴,唐增就险些一头栽倒在城楼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