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在皇宫东路,距离正前方前朝宴客的大殿隔着小半个皇宫的距离。此时,殿中只有太初帝卫君陌和刚刚赶到的萧千炽和萧千炯。一进门,萧千炯就问道:“父皇,突然召见儿臣和二哥,有什么事么?”
太初帝皱眉,有些不悦地问道:“郑王怎么没来?”
萧千炯一呆,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萧千炽。他也不知道萧千炜在哪儿啊。
萧千炽连忙答道,“回父皇,三弟有事离开了一会儿,已经派人去找他了。”
太初帝道:“什么事,比朕召见更重要?”
萧千炽还来不及说“三弟根本还不知道父皇召见”,就听到殿外传来一个有些狂傲的声音,“自然是关系到生死前程的大事啊。”
“放肆!谁敢在御书房外喧哗!”萧千炯怒道,转过身来殿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站在太初帝身边的卫君陌冷眸微沉,一把抓住太初帝的肩膀便冲出了御书房的殿门。下一刻,一阵乱箭便从御书房外射了进来。
萧千炽和萧千炯也是大惊,还没反应过来就各自被两个黑衣人拎住直接冲破了御书房的房顶冲了过去。
站在房顶上,萧千炽和萧千炯都是脸色苍白,心脏狂跳。回过神来连忙去找太初帝,却见太初帝被卫君陌抚着站在不远处的房顶上,周围全是跟自己身边的人一般无二的黑衣人以及许多不知从哪儿来的灰衣男子。顿时才松了口气,颤声道:“父皇,这......”
太初帝没有理会儿子的呼唤,神色冷静的望着下面穿着各异的人,道:“既然都来了,躲躲藏藏做做什么?都出来吧?”
为首的一个男子朗声大笑,“太初帝果然不愧是一代枭雄,处变不惊真是令人佩服。”
太初帝却并没有看他,冷笑一声道:“凭几个江湖中的乌合之众,也想动朕的皇城卫军?既然你们觉得胜券在握,还躲着干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几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太初帝眯眼看过去,并不陌生但是也不算眼熟,却还记得应该是原本朝廷的将领,只是有一个,却是原本幽州军的将领。太初帝只将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淡淡道:“你倒是隐藏的深。”
那将领苦笑了一声,拱手道:“各为其罪。”他是先帝的人,先帝驾崩之后他就是接任的萧千夜的人。
“周襄,滚出来!”太初帝神色一冷,厉声道。
片刻后,周襄在几个侍卫和文官模样的男子的簇拥下从房檐下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只是房顶上的人却没有去看他,而是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到了跟在周襄身边的人身上。萧千炯愤怒,萧千炽震惊,齐声叫道,“三哥!”
“三弟?!”
萧千炜抬起头来,看来两人一眼没有说话。
太初帝平静的扫视底下的众人,语气宛如幽州严冬的寒风,“很好,军中将领,朝中名臣,世家权贵,还有...朕的儿子,你们总算是都到齐了。”
周襄道:“萧攸,尔不过以乱臣贼子也该称朕!你以为...登上皇位你便真能高枕无忧?四海称尊?你也太小看了天下的忠臣烈士了,就连你的亲生儿子都要反你,你还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太初帝看着他,嘲讽地道:“忠臣烈士,你也配么?父皇留下的大好江山,让你这个忠臣弄得民不聊生。唆使萧千夜残害皇族,以侄杀叔,真是好忠臣,好烈士。”周襄道:“竖子图谋不轨,不尊皇命,合该万死!”
“确实是罪该万死,朕当初就该将你千刀万剐,也免了你现在来恶心朕。”太初帝道。
周襄冷笑,“你自己沽名钓誉,怪得了谁?难不成你以为,假仁假义的饶了老夫性命,老夫就会归顺于你?”
“老朽无能,志大才疏,自以为是,朕要你何用。”太初帝道。
站在一边的高大男子有些不耐烦地道:“周老儿,你们啰里啰嗦的烦不烦啊?不过就是个杀罢了,读书人就是麻烦。”
周襄一愣,点点头道:“说的不错,萧攸,你好好看看这天下到底有多少人肯服你。”一挥手,殿前,宫墙上的人都纷纷举起了刀剑。
“等等!”萧千炜大惊,高声叫道。
周襄回头看向他,萧千炜道:“你说过,不会伤害父皇和母后的。”
周襄一笑,扶着胡须仿佛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看向萧千炜道:“郑王殿下,你可知道为何老夫说你斗不过楚王殿下?做好人你不够心诚,最坏人你又想要沽名钓誉,这般不上不下,不高不低的,你能做成什么事?当然,你若是能让你父皇现在心甘情愿的杀了楚王把皇位传给你,倒也不是不可能。”
萧千炜咬牙沉默。
周襄伸手拍了怕他的肩膀,笑道:“你也知道做不到,那就好好看着吧。”
萧千炜抬头看向太初帝,却看到太初帝根本没有看他。心中不由得一愣,闭了闭眼睛退到了一边,只是低声道:“你答应过,留父皇一命。”周襄含笑不语,抬头去看房顶上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到卫君陌身上,道:“楚王殿下,你若是还想要你妻儿的性命的话,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你说完了?”卫君陌居高临下,低头俯视底下的众人。
周襄一愣,眯眼望着卫君陌。
卫君陌道:“一百万两黄金,好手笔。不过一天前大夏刚刚与南越签订了协议。以一千万两白银购买南越的药材,宝石以及南越特制的刀具。”
“你什么意思?”周襄道,卫君陌道:“一百万两黄金是你从大夏国库偷走的,理应收回。”
听了卫君陌的话,江湖中人顿时有些骚动起来。他们都是为了钱才来的,如果没有钱他们还来干什么?周襄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轻哼一声道:“等到新皇继位,任何的合约都是一张废纸。而在座的各位...便都是从龙的功臣。”
闻言,不少人又暗暗盘算起来。虽然说江湖中人一样不管朝堂事,但是说他们不羡慕那些高官显贵锦衣玉食也是假的。从龙之功啊,到时候弄个侯爷伯爷大将军的当当,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更何况,他们出现在这里已经得罪了太初帝和卫君陌,若是让他们活着,将来还有他们这些人的好果子吃么?
“就是不知道南越人是不是这么想的。”萧千炯反应的极快,高声笑道。一千万两对南越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只要有一张合约在,别说是换个皇帝,就算是改朝换代也别想让他们吐出来。
周襄冷笑一声,淡然道:“梁王殿下,你用不着在这里挑拨,现在,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的性命吧。”
萧千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向卫君陌,“父皇,大哥?”
卫君陌并不为周襄轻而易举的扳回了局面而动容,目光冰冷的看向底下的江湖中人。这些人既然敢来,早晚都是要死的。
远处,一道绚丽的烟火升上天空。天色虽然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但是夕阳却已经完全的沉了下去。天地间仿佛更加冰冷了许多一般,红色的烟火在昏暗的天空显得格外的明亮。烟火升上太空的片刻,远处前朝大殿内外的乐声突然高扬,充满了喜庆的乐声响彻了大半个皇宫,也衬得此处气氛越发的凝重冰冷。
同时,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身披重甲,手持利器的兵马烈着整齐的队伍从几个方向朝着这边逼了过来。但是这些人却并没有靠近御书房的宫殿,而是不远不近的停住了脚步。厚重的盾甲为护,拉开的强攻齐刷刷的对准备御书房前的众人。即使并未动作,一股毫不逊色与战场上的血腥和肃杀之意也已经扑面而来。
太初帝和卫君陌等人在最里面,中间围着周襄以及一众叛军和江湖中人,而外围却又是太初帝的重兵围困。大殿前一时间一片寂静。
几道人影如灰色的鸿影飞掠而过,落在了御书房大殿的房顶上。南宫绪沉声身披软甲,手握宝剑,“臣,南宫绪叩见陛下。五城兵马司精兵奉诏入宫平逆。”
“星危叩见陛下。楚王府护卫奉命入宫护驾。”
“臣,蔺长风叩见陛下。”长风公子红衣翩然,风度卓然,“内廷侍卫奉诏,擒拿叛逆。”
“末将薛真奉诏。”远处传来薛真洪亮的声音,“皇宫内外均已封锁,绝不会让叛逆走脱一人。”
太初帝满意地点了点头,朗声大笑道:“好!好!周襄,现在你等是否还觉得稳操胜算?”
周襄默然,良久方才抬头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太初帝道:“这金陵城里,想要找死的人不少,但是敢到朕跟前来找死的人不多。”
对上太初帝冷峻的眼眸,跟在周襄身后的不少人却已经吓出了一声冷汗。再看看周围,几乎止不住心中暗暗的懊悔。再怎么说得冠冕堂皇,忠君报国,面对对手这样从容自在的姿态和明显完全的准备也不由得不害怕的。太初帝分明是...将他们所有的打算都看在眼里,就像是坐在高高的看台上看着一群丑角的表演一般的轻蔑和随意。
周襄却并不着急,微微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那就只能看你我谁的命更大了。”
太初帝冷哼一声道:“放心,朕马上就送你去地下见父皇和太子大哥。”
两人还在心平气和的对话,下面的江湖中人却忍不住了。一个人影一掠而去冲向了宫殿顶上的太初帝,“啰嗦什么?杀了就是!”
太初帝冷眼看着朝着自己冲过来的人,纹丝不动。来人心中一喜,只是这一丝喜意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便感到心口一阵凉意划过。一个青衣身影挡在了太初帝跟前,手中提剑,紫眸冰冷,剑锋直指他的心口。
身在半空的人一顿,整个人颓然跌落到宫殿前的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地上的人仰面躺着,心口一点红印迅速的扩大,血色片刻间便染红了胸前和身下的地面。
周围的人心中都是一紧,一个声音厉声道:“一起上!”
一群人齐声应和,无数个声音飞身而上。同时,太初帝身后的暗卫们也挺身而出,迎上了冲过来的敌人。
皇宫后方一处僻静的四层小楼里,夭夭和安安趴在窗口望着远处天空红艳的烟火惊呼起来,“好漂亮呀。”身后的房间里,老头儿正坐在一边喝着酒,闻人师叔与弦歌公子却相对而坐,正在对弈。
老头儿一边喝酒,一边赞赏的道:“皇宫里的酒就是不一样啊。”
弦歌公子无奈地挑眉,“师伯,墨儿送了你不少宫中的御酒吧?”
老头儿鄙视的瞥了他一眼道:“这怎么一样?别人送的和偷别人的味道是不一样的,你懂什么?”
弦歌公子抽了抽嘴角,懒得跟他争。
“弦歌舅舅,师公,有花花,好漂漂。”夭夭回头,招着小手要三人过来一起共赏。只是那烟火一闪即逝,很快就消失在了半空中。夭夭眨着大眼睛茫然地望着天空,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小嘴看向哥哥,“没有了。”
安安摸摸妹妹柔软的发丝,“回家去要爹爹和娘亲再放给夭夭看。”
“嗯。”夭夭满意的重重点点,红红的花花很好看,夭夭很喜欢。
弦歌公子将棋子扔到一边的棋盒里,起身走到床边望远处望了一眼若有所思。
“舅舅,抱抱。”夭夭伸出小手,弦歌公子挑眉俯身将小姑娘抱进怀里,另一只手又抱起了安安离开了窗口。安安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弦歌舅舅,安安自己走。”
弦歌公子淡淡一笑,将两个小盆友放到了老头儿独占的坐榻上,道:“乖孩子,一会儿跟妹妹待在师公身边,不要乱动好不好?”安安愣了愣,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般,郑重的点了一下头道:“嗯。”
弦歌公子满意地摸摸他的小脑袋,“安安真是个好孩子,照顾好妹妹。”
另一边,师叔也跟着放开了棋子,看向窗外淡然一笑,“来了么?”
窗外,一群手持兵器的江湖中人正在悄然的接近小楼。
弦歌公子斜靠在窗口,懒懒地望着楼下。平素用的最顺手的一方古琴就立在他身边,对上来到楼下的江湖中人,俊美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嘲弄的笑意。一把拉过了琴横在跟前,右手托琴,左手扣住琴弦轻轻一波,几道气劲立刻从窗口射出朝着底下的人冲了过去。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冷不防被气劲击中,顿时跌倒在地血流如注跟在后面的人连忙闪到一边停住了脚步。
“弦歌公子?”为首的人眯眼打量着站在窗口的白衣男子,沉声道。
弦歌公子扬眉,似笑非笑地道:“算你们有些眼力,还能认得出本公子。不过...本公子可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底下的人勉强一笑,拱手道:“在下......”话没出口,就被弦歌公子打断了“千万别跟本公子自我介绍,也别跟我攀交情。本公子也不会因为跟你们有交情就手下留情的。”
身后一人忍不住嘲讽道:“什么弦歌公子,还不是朝廷的走狗么?”
弦歌公子也不动怒,淡笑挑眉,“说得好像你不是狗一样,哦,你们确实不是朝廷的走狗,你们只是一群见钱眼开的蠢货而已。”
江湖中人气性本来就不小,被人这样挤兑还能忍得住才怪。为首的男子脸色一沉,冷声道:“我们不想跟弦歌公子为难,只要你将那两个孩子交给我们。”
弦歌公子顿时乐了,“交给你们?你们知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叫本公子什么?”
“舅舅!”身后传来夭夭欢快的声音。
弦歌公子回头对她一笑,然后才低头看向下面,“听见了吧?”
底下一片默然,楚王的孩子叫弦歌公子舅舅,这事儿他们确实不是十分清楚。他们可以要求弦歌公子将两个不相干的孩子交出来,却没法要求弦歌公子将自己的外甥外甥女交出来。
良久,男子才道:“既然如此,得罪了。”
弦歌公子浑不在意,飞身一纵从窗口落了下去。刚一落地便席地而坐,将古琴横放在膝上弹奏起来。
“小心,听说弦歌的琴声能乱人心志。”有人提醒道。
“先杀了他再说!”一个人冷笑一声,再厉害的琴音也要有人能谈得出来才行,人死了看他还怎么弹。两个人影飞身扑向了坐在小楼门口的弦歌公子,弦歌公子看在眼里却是一动不动,手下依然悠然自在的拨动着琴弦。
两把刀一左一右砍向弦歌公子,显然是想要先砍掉她的肩膀。弦歌公子冷然一笑,抚琴的手指一勾,琴艺乍然变得尖锐起来,仿佛两只无形的锥子扎入了两人的脑海。两人只觉得脑海里一阵剧烈的刺痛,手中的长刀咣当落地,抱住头在地上痛的打滚。
弦歌公子满意的勾起了唇角,含笑看向众人。手下不停双手修长的指尖轻捻慢挑,那琴音却越来越强烈,仿佛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的一般。
“快!快杀了他!”
弦歌公子自诩是文雅人,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愿意亲自出手。见状一笑,扬声叫道:“师父,还不出手?快点解决他们咱们好去找墨儿啊。”
楼上常来一声轻哼,闻人师叔冷笑一声道:“墨儿用不着你操心。”
弦歌公子道:“墨儿不用我操心,你徒弟媳妇总要操心吧?”今天在宫里的可不只是南宫墨卫君陌等人,各个权贵世家的女眷都在,身为秦家的嫡女,秦惜如今又没有生病,自然也要入宫参加皇帝的寿宴的。
一个灰蓝的声音从窗口飞出,夹带着而来的就是逼人的剑气。一众江湖中人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剑气扫到了一大片。
“该死?这是什么人?!”
显然这些人的消息并不怎么可靠,根本没有想到弦歌公子身边还有这样的绝世高手。原本以为弦歌公子和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带着两个孩子应该很容易解决,现在才知道...只怕他们连这个人都解决不了。
看着眼前躺了一地的尸体,所有人都忍不住往后倒退了一步。为首的人深吸了一口气,高声道:“拦住他们,先抢孩子!”
“是!”
楼下,弦歌公子的琴声中夹杂着厮杀声让人心惊。楼上,夭夭坐在榻上一边啃着点心一边好奇地看向窗口问道:“师公,舅舅和师叔公在做什么啊?”老头儿摸摸夭夭的小脑袋道:“下面有坏人,他们在教训坏蛋。”
夭夭点头,眨着大眼睛似懂非懂,“是大坏蛋吗?”
安安摸摸妹妹的小脸蛋,“不是那个大坏蛋,但是一样是坏蛋。”在夭夭的口中,大坏蛋是宫驭宸的专有名词。夭夭哼哼道:“夭夭听到了,他们也要抓夭夭还要抓哥哥,和大坏蛋一样,都是坏蛋!”
“不怕,弦歌舅舅和叔公很厉害的。”安安道。
“嗯嗯。叔公最最厉害了!”在小夭夭地心中,最厉害的当然是爹爹,不过娘亲说叔公比爹爹更厉害!
碰地一声巨响,一个人从窗口撞了进来,滚落到地上引得两个孩子连忙扭头去看。那人一落地立刻警惕的一个翻身,正好对上不远处榻上两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心中不由得大喜。站起身来朝着一老两**了过去。
“哎哟,不得了啦,坏蛋来了!”夭夭尖叫道。
老头儿眨眨眼睛,“不得了了,坏蛋来了。你别过来啊。”
“师公,快打他!快打他!!”夭夭和安安齐声叫道。老头儿苦着脸道:“师公不能杀人啊。”
那人嘿嘿一笑,更加得意起来,“两个小鬼,乖乖跟我走免得受苦。”
“你别过来啊。”老头儿色厉内荏的警告道。
“老东西,少管闲事。”那人不屑地道,他武功不弱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眼前这老头儿的身手连个二三流都算不上。说话间,脚步更快了几分。只是还没走到榻前就停住了,老头儿连忙捂住两个孩子的眼睛,很是无辜地看着眼前眼中带着惊恐的男子,道:“老夫说过了,让你不要过来。不听老人言啊......”
“啊?!”男子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不过片刻整个人都化作了一摊血水,只剩下那一身衣服还丢在血泊之中。浓浓的血腥味让两个孩子抽了抽鼻子,齐齐伸手扒开了太公的手。夭夭东张西望,不解地问道:“咦?师公,坏蛋呢。”
老头儿眼珠子一转,“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坏了,心里过意不去就走了。”
“哦。”夭夭也没怀疑,无聊地坐在一边去都阿白和飞飞玩儿去了。她答应过舅舅不可以随便乱跑的,要在师公身边等舅舅和叔公回来。安安看了看地上的那团血衣,回头见老头儿,老头儿嘿嘿一笑摸摸徒孙的小脑袋,“乖孙啊,别着急,等你舅舅和叔公回来了咱们就去找你娘。”
一个人上去,半天也没有出来。下面的人自然也知道出事了,但是他们却无瑕分身。弦歌公子的琴声虽然还不至于入耳夺命,但是也确实是扰人心智。再加上一个武功出神入化的神秘人物,前来抢夺两个孩子的江湖中人还没能见到两个孩子就已经损伤过半了。若是别的地方,见事情不可为他们还可以撤退。但是此时的皇宫皇城找已经被封锁的滴水不漏。他们除了拼命抢到孩子争夺一线生机也别无他法了。即使是对上闻人师叔的利剑,也只能咬牙往前冲了。
此时的御书房外,战斗更是格外激烈。往日宁静肃穆的御书房宫殿前早已经血腥弥漫尸横遍野。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叛军都知道,一旦失败了等待他们的不仅是死路一条,更甚至满门抄斩诛九族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因此更是不管不顾疯狂地想要拉上自己的敌人陪葬。只是让他们更加绝望的是,有卫君陌在谁也靠近不了太初帝。
卫君陌一袭青衣,提剑站在太初帝跟前冷眼望着各处的混战。他并不会主动去攻击什么人,但是前提是你不要靠近他和太初帝十尺距离以内。一旦越界,立刻就会遭到剑气惨无人道的攻击。被他从房顶上斩落的人碎裂的尸体甚至掉落到下面淋了人一头一身。
混战中的蔺长风看到这一幕,只能对卫君陌的游手好闲咬牙切齿,同时又飞快地闪开了距离御书房大殿更远一些。对手多得很,没必要靠的太近。一会儿还要参加宴会呢,弄得一身血腥可怎么好?
“周襄!”
不远处宫墙下许多人的护持中,萧千炜对着依然一副老神在在模样的周襄咬牙切齿。愤怒地低吼道:“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走向诧异,“郑王殿下说笑了,老夫何事说过万无一失?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是有风险的,哪儿来的万无一失?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必然是需要付出一些什么的,就算咱们输了,也只能说命该如此罢了。”闻言,除了几个铁了心跟着周襄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以外,剩下的人连都绿了。周襄确实从来没有说过万无一失的话,但是一直以来周襄所说的话却给了他们万无一失的错觉。看着周襄悠然的模样,他们除了无法理解周襄为什么会如此以外,只有一种深深地被人拉入坑里爬不出来的苦逼感觉。这可是...要赔上全家人性命的事情啊,简直欲哭无泪。
萧千炜看看大殿顶上依然雍容镇定的没有一丝慌乱的太初帝,瞪向周襄的眼睛几欲充血。忍不住朝着周襄扑了过去,却被周襄身边的人轻而易举的一脚踢开,然后被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架了起来。萧千炜含恨咬牙道:“我跟你到底有什么仇怨,你要如此害我?!”
周襄看着他,淡淡摇头道:“你跟老夫确实没有什么仇怨,要怪,就怪你是萧攸的儿子,又比别人更蠢吧。”
“你!”
周襄抚着胡须看着萧千炜,就像是再看一团不值钱的废物,摇着头叹息道:“萧攸谋朝篡位,是老夫不共戴天的仇人。是什么让你觉得,你礼贤下士老夫就会心甘情愿的为你所用?你以为你是周文王么?就连你一直看不上的襄王和梁王都知道远着老夫,呵呵...看来萧攸虽然不会教儿子,至少眼光确实是还不错。至少那几个,还能分得清楚敌我亲疏。”
这种时候,还要被周襄如此嘲讽,萧千炜几乎一口心血就要从口中喷出来了。都说到这里了,萧千炜哪里还能不知道,从一开始看似他在拉拢周襄,其实周襄也是在刻意靠近他的。不然,卫君陌亲自上门去周襄都敢不假辞色,又凭什么对他和颜悦色还用心教导?就凭朱初瑜这个没几分分量的干孙女么?周襄这种人,必要时候只怕连自己的亲孙女都能够利用,何况是干孙女?
他以为是互相利用,原来...不过是别人单纯的在利用他罢了。
“周襄,你不得好死!”萧千炜刻毒的骂道。
周襄闻言,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笑过之后方才点头道:“老夫怎么死不用郑王殿下操心,郑王殿下有功夫...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
萧千炜扭头看了一眼御书房大殿顶上越来越多的暗卫,再看看远处伫立着一动不动的兵马,脸上再也没有一丝的血色。
虽然叛军和江湖中人都不少,但是太初帝和卫君陌毕竟不是毫无准备的。等到越来越多的暗卫和高手出现,叛军这边便渐渐地落了下方。房顶上,太初帝抬头看了看天色,沉声吩咐道:“君儿,速战速决,时间不多了。”晚上还有宴会必然要按时举行,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卫君陌无声地点了点头,“星危。”
不远处的星危一剑解决了一个对手,飞身落到了卫君陌跟前,“陛下,王爷。”
卫君陌道:“保护父皇。”
“是。”
星危应下之后便收剑站到了太初帝身边,卫君陌手中的软剑划出一道明亮的寒光飞身落到了殿下的人群中。只见卫君陌在人群中来去纵横,剑光入飞。可谓是一步杀一人,剑光起处必有血光闪过人头落地,绝无遗漏。周围的敌人看在眼里只觉得胆战心惊,这位楚王此时哪里像是高高在上的天家皇子?分明就是一尊杀神。卫君陌所到之处,敌人纷纷退避不已。敌人害怕,自己人却顿时觉得士气大涨,就连蔺长风手下也不由自主的多了几分力道。
“完了...完了...”
躲在一旁的的人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根本已经没有心思去顾及远处还虎视眈眈的兵马,转身就想要逃跑。但是他们的命运也并不见的比留在原地的人更好,才不过跑出了十几步,就被迎面而来的利箭一箭穿心倒在了地上。薛真冷眼看着被迫又退了回去的人,不屑地冷然一笑。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别指望还想要回头了。
“周大人,周大人!怎么办?”有人抓着周襄的衣摆焦急地问道。周襄轻轻拂开了抓着自己的人的手,淡然道:“怕什么?各位是为了讨伐篡位的逆贼,就算将来到了地下,见到陛下和先太子,也只有荣耀和嘉奖。”
荣耀你妹!嘉奖个x啊!我们只是想要荣华富贵,谁想要死鬼的嘉奖?
周襄看着场中所向披靡的卫君陌,皱了皱眉道:“不过,这样也不太好...”想了想,周襄扬声道:“楚王,若是还要楚王妃和你那一双儿女的命,就立刻给老夫停手。”
卫君陌没有停手,倒是蔺长风忍不住笑了起来,“周老先生,你是说你派人去抓楚王妃和两个孩子去了?你确定他们还能回得来?”抓南宫墨就算了,要是用车轮战什么的,只要周襄舍得投入成本总是有成功的希望的。但是去抓两个孩子?想到守在两个孩子身边的三个人,长风公子都想替奉命去办事的人掬一把同情的泪。
“怎么?长风公子觉得楚王妃很难抓住么?”朱初瑜的含笑的声音从混乱地厮杀声中传来。
蔺长风踢开跟前的人闪到一边,这才看到朱初瑜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而其中最显眼的无异于一身红衣的南宫墨和身着凤袍的皇后了。
太初帝站得高看得远,脸色也是一沉沉声道:“都给朕住手!”
太初帝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武功虽然只能算是二流中的末流,但是气势如虹,声音响亮。听到他的声音,双方立刻就各自拉开了距离。只有卫君陌被孤零零的扔在了场中。卫君陌侧首看过去,紫眸如冰。朱初瑜打了个寒战,连忙侧首避开了他的视线。
蔺长风靠着御书房外的柱子站在,挑眉打量着南宫墨道:“哟哟,墨姑娘,您今儿出场可有点不太威武啊。”
南宫墨无奈地耸耸肩道:“这个么,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呗。”
“谁这么大的能耐能拿下你啊?本公子还以为所有的高手都被放到这儿来了呢。楚王殿下,你好像被小瞧了哟。”蔺长风戏谑的道,这个时候还能分得出高手去对付南宫墨,可见对方对卫君陌的战力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啊。
南宫绪淡淡道:“未必,只怕就是知道对付不了楚王,才分兵的吧?”反正对付卫君陌无论多少人都是送菜,如果能够拿下南宫墨和两个孩子再来威胁卫君陌的话,就要方便许多了。
蔺长风摸摸鼻子,诚心诚意地道:“南宫将军,想太多了不好。”会打仗的人心眼儿一点不比文官少。
朱初瑜脸色有些难看,冷笑一声道:“长风公子果然是无论场合都是如此不知所谓。”
蔺长风耸耸肩,摆出个更加轻松的姿态,“这个么...你抓的又不是我老婆,我着什么急?”
朱初瑜也不生气,嫣然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抓你老婆?”挥挥手,有一群人被带了上来。长平公主,陵夷公主,谢佩环,秦惜等人都在其中,南宫墨无奈地摊手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抓了吧?”
长风公子歉疚地点点头,拖累太多了,楚王妃就算是天纵奇才也挡不住啊。
有人质在手,一时半刻自然也就打不起来了。太初帝从房顶上下来,冷眼看向萧千炜。萧千炜沉默的低下了头,朱初瑜漫步走到了萧千炜身边,轻声道:“王爷,不用担心。妾身,一定会帮你的。”萧千炜动了动嘴角,没有说话。
萧千炽和萧千炯跟在太初帝身边,两人身上都染上了不少血迹,虽然有人随身保护却还是免不了要亲自上阵拼杀,就连一向温文的萧千炽脸上也染上了几分肃杀。萧千炽皱了皱眉,沉声道:“三弟,别做糊涂事,快放了母后和大嫂,过来!”
萧千炯却没有那么客气,怒骂道:“老三,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竟然让人挟持母后,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么?!”
萧千炜涨红了脸依然一言不发,萧千炽暗地里给了弟弟一肘子。这个时候还刺激他,不是诚心要他一条道走到黑么?
“三弟,有什么事咱们回头私下说,你先让朱氏放了母后和大嫂吧。你并没有动手,现在还来得及回头。”
萧千炜抬头看向对面,脸上挤出了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回头?还能怎么回头?”萧千炜觉得心情很是复杂难辨,他从小就将萧千炽当做对手,绝对比对卫君陌的时间更长。年少的时候他跟萧千炯关系并不差,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渐行渐远的。可以说,因为他这个弟弟,萧千炽小时候和少年时期的日子都不太好过。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唯一还对他有几分善意的却只有这个自己从来都看不上眼的兄长,哪怕他只是做戏呢。
朱初瑜伸手握住了萧千炜的手腕,低声道:“王爷,我们回不了头了。”
“贱人!”萧千炯大怒,指着朱初瑜怒骂道。自从这个女人嫁给了萧千炜,萧千炜就变得越来越不像从前的样子了。
朱初瑜并不生气,反倒是抿唇淡笑道:“四弟,这就是你对嫂子的态度么?”
周襄满意地看着这一幕,上前了两步捋着胡须道:“陛下,楚王殿下,时间不早了,这些事情咱们还是早些解决了吧?毕竟,影响了一会儿的宴会到底不好,两位说是不是?”
蔺长风盯着周襄,问道:“你又想干什么?”
周襄笑眯眯地看着卫君陌道:“这就要看,在楚王殿下的心中,是父皇更重要还是王妃更重要了?”蔺长风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听到周襄继续道:“老夫知道...硬碰硬今晚我们是注定了要输的。但是楚王殿下应该也知道,老夫既然站在了这里就绝不会怕死的。老夫这个年纪,怎么死都算不得短命了。只可惜王妃殿下风华正茂啊。所以...如果王爷想要王妃的命的话,就亲手杀了萧攸吧。”
“什么?!”众人大惊,以一众看疯子的眼光看着眼前须发皆白的老头儿。比起身边脸色苍白,神色凝重的人,周襄苍老的脸上却是红光满面,气色精神都好的诡异。
周襄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继续笑道:“当然,为了让这个交易公平一些。只要萧攸死了,楚王殿下立刻就可以取走老夫的性命,老夫绝不会反抗。”
这老头真的是疯了。蔺长风无语,看看站在一边并没有说话的卫君陌,惹上一个疯子有的时候确实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周襄一脸慈祥地看向卫君陌,问道:“楚王殿下,你怎么选?”
朱初瑜笑道:“楚王殿下自然要选楚王妃了,一个刚认回来的爹怎么比得上同甘共苦鹣鲽情深,还为自己生了两个孩子的妻子?”
“自作聪明。”南宫绪扫了一眼朱初瑜,冷笑道。
朱初瑜一愣,挑眉看向南宫绪问道:“哦?难道南宫将军觉得,自己的妹妹没有让楚王殿下不顾一切的魅力?那楚王妃只怕要伤心了呢。”
南宫绪冷冷道:“楚王若是当真伤了陛下,你以为...你们还能活得了?”正常人杀父弑君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杀人灭口。在场的人,除了卫君陌的心腹,谁也别想活着。真不知道这女人在得意什么?难不成她以为卫君陌杀了太初帝,担上了一个乱臣逆子的罪名萧千炜就能有机会了?
朱初瑜脸上的笑容一僵,看向不远处戒备的薛真道:“薛将军难道会站在一个弑君的人一边么?”
薛真脸色不太好看,轻哼一声道:“本将军只会效忠于陛下,郑王妃想得未免太多了一些。”郑王娶了这么一个女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这个时候还想着要挑拨里间,“楚王殿下明睿诚孝,和某些野心勃勃欺君罔上之辈只怕不是一路人。”
周襄对灭不灭口不感兴趣,只是看向卫君陌问道:“楚王殿下,你意下如何?”
卫君陌摩挲着手中的剑柄,淡然道:“不如何?本王为何要选?”
周襄笑看着南宫墨,“楚王妃,看来你要失望了。楚王殿下并不在意你的生死啊。”南宫墨淡淡道:“嗯,我失望了,要我哭给你看么?”周襄眼神微微一缩,有些警惕地打量着南宫墨。突然冷冷一笑,沉声道:“既然不怕死,那就先砍楚王妃一刀试试!”
南宫墨跟前的男子听命,立刻抽出佩刀一刀朝着南宫墨砍了过去。
嗖地一声轻响,无形的气劲破空而至。回到的人手腕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血洞,惨叫一声佩刀怦然落地,那人抱着手腕痛苦的叫了起来。南宫墨眨了眨眼睛,抬脚将倒在身边的让人踢开。
“无瑕,过来。”卫君陌淡淡道。
南宫墨皱眉,押着南宫墨的人都立刻躲到了南宫墨身后。以免卫君陌在突然动手,落得跟同伴一样的下场。朱初瑜嗤笑一声,冷然道:“楚王殿下,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小看楚王妃。所以,不仅给她用了药,还绑住了她的手。能抬脚踢一下人,已经是她现在最大的能力了。”南宫墨虽然不怕大多数的毒,但是毕竟不是弦歌公子百毒不侵。至少,暂时散去她的内力是不成问题的。当然他们也不敢对南宫墨用会让她变得太过凄惨的毒,以免卫君陌一怒之下不管不顾的直接开杀。
“无瑕,过来。”卫君陌皱眉,有些不悦地道。
南宫墨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出某人是真的生气了。身后,抓着南宫墨的被反扣绑住的手臂的人突然觉得手腕一痛,一条血线从他手腕上绽开。之间南宫墨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轻而易举的解开了反绑住自己的绳索。同时扭头原本挽起的发丝散开扫向了身后的人。发丝中夹着蓝色的光芒射向身后。同时,南宫墨伸手去抓身边同样被绑着的皇后。这一切几乎都是在片刻间发生的,朱初瑜大惊厉声道:“抓住皇后!”
南宫墨一动旁边看守的人就已经警惕了,见她伸手去抓皇后几道刀光就先后斩了过来。同时另一侧的几个高手也朝着南宫墨的背后袭来。卫君陌接连几剑挥出,站在太初帝身边的星危同时一条长鞭挥出卷住南宫墨的腰将她拉了回来。南宫墨没能抓住皇后,心中颇有几分遗憾却也只能借着星危的力道任由自己被拉回了这边。转身的同时,从发间抽出一支多宝发簪射向了对面。
“啊!?”发簪从人与人的缝隙中穿过,擦过了朱初瑜的脸。这一下原本是射向朱初瑜的喉咙的,可惜南宫墨现在确实是没有内力,被人中途格挡了一下才擦着朱初瑜的脸上飞过。若是如此,朱初瑜脸上也立刻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顿时血流如注。
落到卫君陌身边,南宫墨有些无奈地道:”我没事,你生什么气?”
卫君陌低头看着她,“之前没这么计划,我不喜欢。”
“.....”之前我们也没想到皇后会被绑架啊。
“南宫墨!”朱初瑜捂着脸,血水源源不断的从她的指尖冒出来,她含恨瞪着对面的一对璧人道。
南宫墨颇有些歉意地看向她道:“抱歉啊,内力不够准头就差了一点。”女子的容貌更甚于性命啊。说话间,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口药丸含进了嘴里,一边对朱初瑜淡淡道:“有没有内力,对我来说并不是能不能杀人的绝对条件。”前世她从来就没有过内力,难道就不用杀人了?不过没能救下皇后,还是有些可惜。朱初瑜也不笨,皇后身份特殊身体又不好,南宫墨就算武功全盛的时候救皇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打到皇后身边的人不难,但是要带着身体虚弱的皇后逃走却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太初帝见南宫墨脱险,也松了口气。虽然他未必将南宫墨看得极为重要,但是他清楚这个儿媳妇在儿子心中的分量。他相信卫君陌不会为了南宫墨而杀自己,但是如果南宫墨真的出了什么事,只怕这个优秀的儿子也要毁了。既然没有了后顾之忧,事情自然就方便多了。
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太初帝道:“够了,朕没有功夫陪你们在这里玩过家家的优秀。六弟,朕倒是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插一脚。”
在场的人一开始也并没有注意到跟着朱初瑜一起来的周王。听到太初帝的话才看了过去,人群后面走出一个白白胖胖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穿着亲王袍服的男人,不是周王是谁?
太初帝问道:“你是为了你儿子?”
周王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太初帝摇摇头道:“不,侄儿的死你确实很难过。却还不足以让你做出这样事情。你若当真有那么深的恨意,当初本王与萧千夜争斗的时候你就应该出手而不是现在。与周襄合作,他承诺了你什么?将来萧千夜复位,让你做摄政王?你会这么容易相信他?还是说...你打算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到周襄拿下了朕,你再从中取利?毕竟,周襄看起来也活不了两年了,是不是?”
周王看看太初帝,冷声道:“你既然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太初帝摇摇头道:“朕只想知道,皇位对你来说如此重要?”
周王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嘲弄地看向太初帝,“这个问题,难道不是三哥你最清楚了么?皇位不重要,你造的什么反?哦,你叫靖难。”
太初帝也不理会他的嘲弄,道:“朕是问,既然皇位对你如此重要,你当初为何不出手?朕想要皇位,朕自己会去拿。而你,只会偷么?”周王咬牙,额头上青筋毕现。太初帝看着他,明明是平视却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睥睨,“你不敢,你怕死。”
周王抽搐了一下,仿佛受了刺激一般,咬牙道:“你不过是命比我好罢了!有个厉害的好儿子,还有个厉害的儿媳妇!萧攸,你以为你比我强多少?!”
“所以,你是在嫉妒朕?”太初帝挑眉道,“怕死就该安安分分的活着,朕不讨厌光明正大站出来跟朕作对的人,但是...却着实不喜欢在暗地里跟朕捣乱的人。为了将你们全部引出来,朕忍了周襄这个老家伙大半年,总算还是值得的。”
周王脸色微变,“你早就知道......”
太初帝道:“朕要做的事情很多,半年是朕能给你们最长的事情了。朕也不想以后还要应付你们无休止的麻烦。但是,朕确实没有想到还有你,六弟,你让朕失望了。”
周王愣了一会儿,终于有些无力的垂下了头。许久才长叹一声,“我不如你。”
太初帝不再看周王,目光从朱初瑜,萧千炜身上划过,最后落到了周襄身上。
周襄神色不变,看着太初帝叹息道:“你确实是最像先帝的人,当初你放过老夫,老夫只当你沽名钓誉,没想到......若是老夫当时就一直安分守己,你又当如何?”太初帝轻哼一声,“你若安分守己,朕何必理会你?”安分守己的周襄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废人罢了,根本没有让太初帝关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