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处于凌乱中,顾枫冷笑连连,顾书毓则是张着嘴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自己的长子,于氏、小屈氏和唐氏三人则是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喝茶,一眼都没往顾槐那里瞟。
都是经历过老屈氏花式作妖的人了,有什么看不清的,不就是继续作吗?没问题,她们权当看热闹好了,反正顾安是不会随他意的。
只是于氏相较于小屈氏和唐氏想的更多些,她在想,要不要和离而去?这个家实在待不下去了,她本来想着将就了,后半辈子就这么过吧,可现在看起来不行啊!她真怕哪天顾槐脑子一个错乱把她连累了,到那时她死的多冤啊!
顾安没吱声,他想知道顾书毓会怎么说,是支持他伸手向他要爵位,还是准备骂醒他?
顾安内心深处对顾书毓还是抱有一丝丝的期望的,不为别的,只为这几年顾书毓实在老实的不行,不给他拖后腿不说,有时还维护他两句,他如此,他也愿意暗中帮扶着他点,至少让他活的开心快乐些。
顾书毓眨了眨眼睛,探过半个身子向左侧上首第一位靠近。
“你刚刚说什么?我年老了,没听清楚。”
顾槐放下茶碗理了理衣摆,“爹,实话说了吧,我这次叫他回来就是问他要定国公的爵位的,他可以上书给皇上,说不想做定国公,然后把定国公的位置让到我这个嫡亲兄长的头上,至于定远候府的爵位可以留给老四,反正他也没有爵位,而且没有官职,以后的日子也难过,就让他来做定远候吧。
顾安还年轻,爵位也好,官职也罢,挣下来也容易,不过是晚几年再做国公,也没什么的,等我和老四一个做了国公一个做了候爷,顾安再挣一个回来,到时候咱们家可就是一门双公一候,到那时我们顾家在京城可就是首屈一指了,谁还敢再小瞧我们顾家?还不得天天巴着咱们?
爹,你想想,到那时我们顾家该有多风光?日子过的该有多好?我们可是把定远候这个爵位更进一步,京城哪个家族做到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儿啊!祖宗也会……”
“祖宗会不认你的,因为你丢了祖宗的人,你不配为顾家人。”
顾书毓没等听完顾槐对未来美好的畅想就将他的话打断了,因为他实在是听不下去。
他这辈子什么人都见过,就连老屈氏那么作那么难缠的人他都能忍着跟她过了一辈子,甚至比老屈氏更不要脸的人他也见过,可他到老了才以现,原来这个世上最不要脸的人就在他身边,就是他的儿子。
他简直就是无语了,他就弄不懂了,明明都是他生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无论是从官职、人品、性情、手段、本事、妻子、儿女上比,顾槐和顾枫没一样能胜过顾安的,与顾安相比,那两人跟傻子笨蛋没什么区别。
而且最可怕的是,他们还自以为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顾安眼中跟一个小小的爬虫没什么区别,捏死他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人无畏则无敌,可这无敌的也太吓人了。
顾槐正说的起劲儿让顾书毓给打断了,立即不高兴地皱了皱眉,“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家族着想,老祖宗知道了一定会非常开心的,又怎么会不认我?”
顾书毓觉得顾槐没救了,他平淡地瞅了顾槐一眼,“因为老祖宗没你这么无耻。”
顾书毓一生对待子女都是和颜悦色的,少有发火的时候,只有早年对不起顾安的时候对他发过几次火,但也从没说过无耻这类的话,对于他来说,无耻这个词已经很严重了。
顾槐闻言立即不干了,猛然站起身,看着顾书毓道:“爹,我怎么就无耻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可是你的亲儿子?”
顾书毓不为所动,淡淡地看着顾槐,“如果你不是我的亲儿子,我早把你一棍子打出去了,还能让你如此的嚣张,如此的霸道?”
不等顾槐还嘴,顾书毓叹了口气继续道:“顾槐,我很纳闷,你为什么觉得顾安应该把爵位让你?凭什么?他辛辛苦苦挣来的爵位凭什么给你啊?人家也有儿子的,难道说他不为自己儿子着想,还要把爵位送到你手上,等着你儿子去继承国公位?那他儿子怎么办?顾哲瀚没有了爵位,万一哪天有了什么意外他拿什么活?
顾哲瀚和我们不同,他和他爹一样每天都要面临着生死考验,边关常年大战,现在看起来是好了,可那是瀚哥儿和顾安用命换来的,说不定哪一天边关还会再起战事,难道瀚哥儿就不用去了?
这么多年来我们候府没有给顾安一点的支持,他凭着自己的本事花了二十来年的时间才爬到这个位置,全是他一次次用命换来的军功,你凭什么让他交出来?你有什么资格让他交出来?你配吗?
不是我当父亲的看不起你,顾槐啊!你当这个候府的家都当不起。候爷之位之所以落你头上,完全是因为你是家里的嫡长子,除此之外你没有一点能让我看的上的,如果有可能,我根本就不会把爵位传给你,如果能传给庶子,顾安早就是定远候了,也不会等到今天让他自己去挣个爵位回来。
自从五年前顾安从边关回来后,我就一直在反思,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让定远候府落到如此下场,想来想去我也只想到了一点。
当年我就该听你爷爷的话,弃文从武,扛起家里的重担,可是我怕苦怕累更怕死,眼睁睁地看着老父身死,看着候府一天不如一天,看着它从辉煌走向衰败,我却无能为力。
老祖宗的脸都让我丢尽了,可即便如此,我依然没能悔改,看着你母亲折磨顾安,看着她随时随地的折腾,可我却没能及时阻止她。
这几年我一直活在自己搭建的美好世界里,看不到顾安所做的努力,也看不到你丢人到家的嘴脸,现在想来,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才让候府落破到这个地步,是我的错才让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顾槐啊!今天的事为父也不怨你,错都在为父身上,是为父没能教养好你,是为父错了。
罢了,就这样吧,顾安,带你媳妇回去吧,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从今天起,你不用再来了,等我哪天咽气了你再来吊孝。”
顾书毓说完起身便要走,顾槐哪能甘心,立即起身阻止了他。
“父亲,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打消这个念头,可我告诉你,不可能,顾安必须让出爵位,定国公这个爵位必须由我来坐。
你也说了,这些年定远候府一直在走下坡路,别说是朝堂上,就是京城各大世家都没有了我们容身之地,再这样下去,定远候府迟早会被皇上收回爵位。
顾安让出爵位怎么了?他这么能干,可以再去挣啊!武将本就升职快,蛮族打完了不是还有南疆吗?让他去打南疆不就得了?
等他拿下了南疆,皇上定然会再封给他一个爵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