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本以为女才子定会休了他,哪知女才子却笑着道:‘果是如此,果是如此,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只是一直不敢确认!’”
东方梓棠一愣:“既然这女才子有所怀疑,那她又为何要继续与这小厮相好?”
“小厮当时也这样问,女才子却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本想着既已成定局,便好好与你就此一生,只得负了他,可谁想他竟等了我一世!甚至在数日前,那个我觉得唱戏好生好的戏子就是他’。当时那小厮便震惊到了。”
“最后呢?”
“看来,你不知道啊,你连女才子死于四十八岁寿辰后一月都不知道,你就如此将这么好的一个向我讨要情报的机会给浪费在这上面了,值吗?”
“死了?”
“当然,这只是外人所以为的。女才子扔掉了自己的身份,她找到了戏子,而她寿终正寝的真正年纪是五十八岁。因为戏子不再在人前唱戏,女才子也无其他收入,最后女才子病死了,戏子也因为思虑女才子而在半年内也死去了。这,便是你想要的真正结局。如何?是不是很失望?”
“这世界上要得到一些东西,很多时候就伴随着要失去一些东西,他们没有像那些美好的爱情故事一样得以善终,而是最后穷困潦倒,凄凄而亡。我为何要失望?我本以为黑市之主看上你,是你可怜,现在看来,说不定可怜的是黑市之主。”东方梓棠叹气摇头道。
黑衣男子一愣,甚是不解:“此话何讲?”
说出这句话后,黑衣男子心中再次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反正无论这小姑娘怎么说,我都是可怜的?
“你先前说我不懂感情,可你却空听了这么多故事,自以为自己懂了这世间这么多感情,却殊不知在有些人眼里,却是个大笨蛋。黑市之主喜欢上你,可不是可怜吗?”
“我?大笨蛋?”黑衣男子不禁丹唇微张,眼神中也意外地透露出了震惊的情绪。他,堂堂黑市之主,一千余年来无人敢触他霉头,以狠绝和无情被著称,可如今这一十五岁的小姑娘,竟然都敢当着他的面骂他大笨蛋了?
“女才子虽放弃了身份,可并不代表那小厮和她的孩儿们不识得她了,她本可以向家中求助,甚至是回到家中,可她没有。因为,在她看来,过去的她早在离开家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与戏子在一起是本心的她最好的一切;戏子在女才子死后,他本可以再次凭借他的功底去当一名教人唱戏的先生,可他没有,他选择了随女才子一同离世,因为对他而言,没有女才子的世界,便没有光彩,他的戏只为女才子而唱!这十年虽短,可他们不曾悔过。”
黑衣男子却是不认同:“死了,便是一切都没了,他们所谓的美好,在旁人眼里一文不值。”
“所以,你当黑市之主的小白脸?”东方梓棠冷哼一声,“过上旁人都认为幸福的生活?”
黑衣男子:“……”怎么又变成小白脸了?本座今天分明换了衣裳。
“生命是女才子和戏子的,何须旁人定义?”东方梓棠跳下了弯竹,收起了手上的白木古筝,“我奏的这曲,此曲名为《长门赋》,只不过是一位曾经被宠爱后而失宠的妃子,想要企图重得君王的爱罢了。我的确是不懂这曲中情,也不懂这曲中痴,若是两情相悦,以命相许,我或许还理解一二,可面对一个已经变了的人,又为何要执此一生呢?”东方梓棠低着眼眸,也不知这话是对谁而说。
不知为何,这一刻,黑市男子看着那个瘦小的白色身影,竟有种感觉——这个小女孩,她曾失去了一切。可是,转瞬,这种感觉就消失不见了,少女偏首回头,微微一笑。分明是一张因易容而显得稀疏平常的脸,可这一笑,却显得仿若是冰山上的雪莲,美丽不可方物,却又难以碰触。
“现在,十日之期我已完成,你该告诉我,黑市之主真正的目的了。”
黑衣男子轻哼一笑:“今日,十首曲子虽已过,可却不能算十日之期满,明日你自会知道你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