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刚落在瑞灵城北城门,察觉到有客到访的肖博途,从城内一瞬转移到来意不善的童无欺面前。
等到了童无欺身前两丈远,肖博途才看到他身后用长枪挑着的人事不知的童尧,还有他身侧的玄真大师姐和楚怡。
一句问候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
童尧这是什么状况?
三日前肖博途与狄聆歌自泗沽城铩羽而归。
因着楚怡点名询问童尧踪迹,他们便不得不将其从地牢中放出,遣回泗沽城。
还是狄聆歌亲去地牢见了童尧一面后,亲自将其送出瑞灵城的。
因魈苛意外翻脸离开瑞灵城,肖博途当时正烦恼着城中层出不穷的人族与妖族之间的大小摩擦和陡然增加的巡防事务。
没了魈苛唱白脸,他这个肖队长的端方君子形象又要如何维持?
不然也学魈苛,辞去?
可俗话说,宁为鸡口不为牛后。
但他已经离开一剑宗在瑞灵城效力了五百多年,说瑞灵城是他真正的归属,也不为过。
回了一剑宗,既没有弟子又没有资源,更不用说像现在这样,只需要维持自己端方君子的形象,不需要操心瑞灵城内政外务,还有一群人围在身边奉承和效力。
以他炼虚初期的修为又不能叫一剑宗上下另眼相待。
顶级宗门从来不缺天才,大乘期修士都有数十人,更不必说百倍之数的炼虚期。
彼时,肖博途正为是否辞去之事心烦意乱,自然也没注意到狄聆歌究竟对童尧说了做了些什么。
只记得当时童尧是自己离开瑞灵城,头也不回地御剑北上返回泗沽城的。
肖博途只当狄城主是以祝由术将童尧在瑞灵城期间被拘束的记忆修改和清除,便不曾在意。
这会儿看童尧昏迷,玄真大师姐一言不发,肖博途有不祥的预感。
童无欺见肖博途只行了一礼便被掐住了脖子似的,再没吐出一个字来。
看肖博途一脸惶恐和莫名,童无欺确认他大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再想到狄聆歌所说所为,童无欺侧首看了大师姐一眼,开口就问道:“肖博途,狄聆歌可在瑞灵城中?”
童无欺连一声狄城主都不想叫,若不是自身修养高,恐怕已经忍不住顺带问候狄聆歌的祖宗十八代了。
肖博途闻言,眉头紧锁,深感童无欺直呼自己姓名无礼之至,却瞥见三日前还慈眉善目的玄真大师姐,一双星眸沉沉盯着自己。
他顿时心头一跳,气势全消。
要命。
玄真大师姐的态度,可不像是来做客的,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修真界谁人不知,玄真大师姐最是护短?
两千七百年前,天雷七星悉数飞升后,玄真大师姐指定了雷繁一脉之外的一个元婴期弟子当掌门。
当时便有人误以为,同为元婴后期的常思意不得玄真大师姐欢心。
天雷门内外对常思意能够拜天雷第七星为师,羡慕嫉妒恨的人不在少数。
便有几个元婴期的天骄纠集起来,想要叫常思意“看清现实”,别再摆出那副高傲的模样。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名门弟子跪地求饶的样子,多么有趣!
玄真大师姐赶到时,常思意以一敌多正与众人打得难解难分。
他浑身浴血,眼神凶狠如虎豹,身为天雷七星的传承人,显然没吃亏,血也不是他的。
但当时大师姐什么都没说,就那么淡淡地一笑,挡在了常思意面前。
没人看到她做了什么。
那些欺凌者体内修为不受控制地开始暴涨,并无一例外突破失败。
丹田碎裂,灵根尽毁,偏偏还留了他们一命,。
听说那些人被自己的宗门弃如敝履,凄凉的十几年过后死得孤独又凄惨。
这件事在修真界十分出名。
而玄真大师姐不指定常思意当掌门一事,众说纷纭,反而成了一宗未解之谜。
肖博途少时曾听一剑宗师长说起此事。
曾经被欺凌过的他那时觉得,玄真大师姐这样摧毁他人道途却不取人性命,要他们受尽折磨而死的行为,实在解恨。
对常堂主能有大师姐这般长辈护持,肖博途心中更是羡慕不已。
但现在有可能被当成童尧的欺凌者的,是他自己。
肖博途都要吓出冷汗来了。
“狄城主在城主府中闭关,我这就传音通告一声。”
肖博途说着,忙不迭从储物袋中去了传音符,告知狄聆歌玄真大师姐来访之事。
做完这些,看大师姐依然面沉如水,他忍不住抹了一把清洁无汗的额头。
林玄真看了一眼童尧,见他身上神魂还算稳定,才放缓了神色。
也不好强逼狄聆歌太过,能商量还是先商量一下。
毕竟狄聆歌手中有童尧的命魂为质。
而且狄聆歌若要玉石俱焚,童尧的命魂之外,这整个瑞灵城的修士都得遭罪。
想罢,林玄真传音跟童无欺和楚怡说了句话,就点头示意肖博途在前面带路。
肖博途讪笑着引四人入了瑞灵城,至于入城费的灵石,他哪儿敢提?
进入瑞灵城的时候,天魔玄真不甘寂寞地在识海中说道:“玄真古道热肠,却因此束手束脚。换作是吾,此刻便叫狄聆歌走火入魔自取灭亡。至于这些修士生死,与吾何干?”
林玄真漫不经心地笑着,在识海中说道:“嗯,确实与你这天魔无干。”
天魔玄真:……不知为何,玄真这语气听起来就很怪。
应该不是在嘲讽自己堂堂天魔,竟连身体都控制不了,只能近距离操控些许魔念吧?
林玄真唇角微勾,暗道:“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那狄聆歌魔念缠身,等会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操控他让出瑞灵城。”
这么一来,童尧的命魂自不必说,还能和平地夺取瑞灵城。
“事成之后,我将双手借你拆那狄聆歌的头骨,可好?”
拆头骨这种事,还是让天魔玄真自己来吧!
天魔玄真语气陡然兴奋:“……玄真借吾双手之事,可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