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恺之终于想清楚了。所以,他不再固执的称呼郑文林为“林哥儿”…
很显然,他如果依旧坚持将郑文林看成自己的儿子,他不仅会彻底失去这个儿子,还会和郑文林郑诺一家彻底交恶。不管是郑文林还是郑诺,都不说他现在能挟制的人。
想清楚了这点,郑恺之虽然心里依旧不舒服。可是,事实比人强。他即使再不甘心,也得服软。
现如今,没有什么比他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听到郑恺之终于不再假惺惺的叫他“林哥儿”,郑文林也松了口气。他犹豫了半响,还是伸出一只手小心的搀扶着郑恺之…
郑恺之会落到现在这种田地,他心里也不好过。
比起郑文栋,显然他还是对郑恺之的感情更深厚一些。如果说从小到大,郑恺之对他仅仅是漠视不上心的话,那郑文栋倒是时时将他放在心上…
从小到大,他都是以欺辱他凌辱他为目的。他从小到大,不知受过他多少次的毒打和捉弄…
就连他的妻子。他也心曾觊觎,只是他的胆子终究不大,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如果这次能够让郑文栋得到他应有的惩处的话,他心里无疑是十分开心的。
他也没有想到,郑文栋这次的胆子居然这么大。居然敢朝一向对他疼爱有加的父亲下手。或许,在足够大的利益的面前,即使胆子再小的人也会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郑大人,从前是老夫对不起你。你现在这样,甚好!”
一路无话,期间郑恺之又进了外书房一趟,又叫上了只对他一个人忠心耿耿的几个护卫。这期间,郑恺之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不曾瞒着郑文林,郑文林也没有提出任何的疑问。
当他们终于走到郑文栋用来招待众太医所在的大厅的时候,郑恺之却突然正色对郑文林说道。然后,他站直了身子,拒绝了郑文林的继续搀扶。而是带着他的人昂首挺胸的走进了大厅。
“周院正,各位大人,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过去看看了。家父的身体就拜托各位了…”
当他们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正听到郑文栋沉重的开口。只见他装模作样的对着周院正和诸位太医深深的鞠躬。
“郑世子不必多礼。身为医者,本院正自会尽心尽力…啊,国…国公爷…”
周院正上前一步,正要亲手搀扶起郑文栋,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看见大厅门口突然出现两个人的身影。随后,他的眼睛蓦然睁大,不敢置信的指着门口结结巴巴的开口。
“周院正,我爹他还躺在床上呢。咱们快…快走吧…”
郑文栋看着周院正吃惊的模样,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虽然想尽量保持他的风度,不过,颤抖的声音依旧清楚的表达了他的不安。
他忽然觉得,他不应该将郑文林和郑恺之单独相处这么久。想到这里,他迫不及待的转身,却在转身之际看见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郑恺之吓了一大跳。
“爹…爹…您…您怎么起…起床了?您…您身体不…不好还…还是躺…躺床上好…好一…一些…”
看着脸上一派平静,眼神却好像淬了毒的冰一般盯着自己的郑恺之,郑文栋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尤其,当他看到站在郑恺之身后那几个身手最好,而且平时只听郑恺之吩咐办事的郑恺之的心腹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双腿突然瘫软的没有一丝力气…
郑恺之那几个心腹的本身他太清楚。他的手里虽然也有几个人手,但根本不可能是人家的对手。他原本想等到郑恺之身死之后再逐一对付郑恺之的这些心腹的,但是他现在知道,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周院正和诸位太医拨冗前来,老夫怎么可以一直躺在床上呢?况且,老夫就是两天滴水未进饿得狠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郑恺之看着郑文栋的眼神很冷,而且,他也没有如平常一样在郑文栋面前自称“为父”。周院正和诸位太医只觉得奇怪,郑文栋却知道他现在已经大势已去,郑恺之这样分明是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说到底,他们父子两个都是一丘之貉。都是为了利益可以抛弃一切的那种人…
“爹,您…您虽然已经无…无碍。但…但是既然周…周院正他们已…已经来了,不…不如还是让…让他们给您把…把把脉吧。把了脉咱…咱们也能更加放心不是…”
郑文栋努力想着自救的方法。
他虽然不是顶聪明,但是也知道在这种生死关头,他无论如何也得先冷静下来。只是想归想,他只要一想到等会将要面临的郑恺之的雷霆之怒,他就没出息的连话都说不利索。
“老夫自然是要把脉的。周院正,辛苦你了…”
郑恺之倒是点头应承了郑恺之的话。
他慢慢的踱步走到周院正的面前,一屁股坐在周院正面前的椅子上,然后这才伸出自己的右手,客气的对着周院正开口道。
“国公爷客气了…”
周院正正好对郑恺之的病情好奇不已。
他刚刚亲眼所见,郑恺之明明已经病入膏肓,只剩下一口气死死的吊着不肯落下。可是,眼下这不过短短的半个时辰,郑恺之却已经没事人一般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伸出自己的右手搭在郑恺之的脉搏上,凝神静气的开始把脉。
出乎他的意料的是,郑恺之的脉象已看不出任何问题。他的身体虽然依旧虚弱,可是只要悉心调理就能恢复以往的健康。
“周院正,我…我爹他的身体怎…怎么样了…”
因为不再和郑恺之对视,郑文栋总算慢慢的冷静下来。如果郑恺之已经病入膏肓的话,那他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毕竟,现在他还是郑国公府名正言顺的世子…
“郑世子放心。令尊他的虽然有所亏损,但是只要调理得当,不是没有机会彻底恢复健康的。下官这就帮国公爷开一个调养身体的方子。”
周院正的神情开始变得轻松起来。
无论怎样,病人能够清醒,并且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这总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只是,让他觉得无比奇怪的是,郑文栋听到这个消息并不见欢喜,反而流露出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
看到郑文栋的这个表情,周院正不由得一愣,转而赶紧低头专心的写他的方子…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郑恺之病得蹊跷,好的蹊跷…
不过,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不想多问,更不愿意参与其中。
写好了方子,周院正赶紧带着所有太医告辞,郑文林也跟着一块告辞。
“郑大人,周院正,诸位太医,老夫身体不适就不远送了。大恩不言谢,等老夫身体好了,再设宴款待各位…”
郑恺之亲自带人将他们送到大门口。
“国公爷客气了。下官也没做什么,不过是替国公爷开了一张调养的方子罢了。些许小事,国公爷不必放在心上…”
周院正想起自己的猜测,却是再也不愿再进郑国公府的大门,赶紧客气的拒绝了。
“国公爷还是好生调养身体吧。少些思虑对身体更好…”
郑文林一拱手,也没心思继续和郑恺之应酬,直接掀开车帘坐了进去。
“国公爷,告辞。”
郑文林告辞的声音随着车帘一块落下,王侍卫也对着郑恺之抱拳为礼,然后坐上车辕,车大立刻赶着马车径自离开。
看着郑文林毫不犹豫的离开,周院正以及众太医也赶紧坐上各自的马车,缓缓的离开郑国公府的门口。
当他们离开后,郑恺之吩咐关上了所有的院门,这一天,整个郑国公府鬼哭狼嚎,血流成河。据说,郑国公世子郑文栋因为触怒了郑恺之,被郑恺之生生的打断了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