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太子妃并不打算为我做主。”陈如玉沉着脸道：“看似大度，公平，实际上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活该到现在也生不出个儿子！”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也知道你心里有恨。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多的怨恨也解决不了问题。只有保重身体，是你当下唯一能做的。”毛彤彤淡淡道：“我言尽于此，听不听，就在于你自己了。想想舅舅和舅母，他们可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阿玛、额娘。”陈如玉呆了一下，顿时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毛彤彤摇摇头，想着当初信心满满进宫的陈如玉，情绪也不免低落起来。 陈如玉一直在哭，毛彤彤却没有再劝，而是带着青竹离开了。 晚间八爷回来的时候，就见毛彤彤坐在窗边发愣，连他进屋都没发现。 “想什么呢？担心你大哥？”八爷问道。 今日春闱第一天，毛彤彤担心也是正常的。 “啊，爷回了。”毛彤彤听到声音才回过神来，忙看向八爷，脸上伤感的情绪却没来得及收好。 “这是怎么了？”八爷怔了一下，就是担心毛明轩春闱，也不会是这样一副伤感的情绪。 “爷，奴婢的表姐小产了。”毛彤彤道。 “太子爷的那个格格？”八爷挑眉。 “嗯。”毛彤彤点头。 “五个多月了，是个男孩，就这么没了。”毛彤彤道。 她想，如果是她遇到这样的事，就能比陈如玉冷静么？她没做过母亲，可也能想象那种血肉分离的痛。 然而，让陈如玉更痛的，恐怕是太子的绝情吧。 她看向八爷，这个男人遇到这样的事又会怎么处理呢？是不是也会像太子爷这么冷情？就算是不爱的女人，可孩子毕竟是亲骨血呀！ “吓到了？”八爷把她拉到怀里坐下。 毛彤彤点了点头。 “她告诉你事情的原委了？”八爷温声道。 毛彤彤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她说了些猜测，但并没有证据。但太子妃说，只是个意外。” “你觉得不是意外，对么？”八爷问道。 “嗯。”毛彤彤抬头看向八爷，道：“那只是个无辜的孩子，为什么会有人狠心，狠心下手！就，就因为嫉妒？为了争宠？” 八爷看着毛彤彤睁着一双大眼睛，里面满是不解和害怕，不禁心疼的把她搂的更紧，道：“彤彤，人心都是自私的。” 只这一句，八爷也说不下去了。因为自私就能去害人么？这宫里，还有更肮脏的事情。陈如玉这事，是再普通不过的了。 毛彤彤靠在八爷怀里，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言语的安慰总是苍白的。只有真实的依靠，才能带来些许的抚慰。 八爷轻轻拍着她的背，缓缓开口道：“彤彤，爷绝不会让你经历这些的。” “嗯。”毛彤彤应了一声，搂着八爷腰的手又紧了紧。 两人就这么坐了好一会，直到天色渐渐变暗，毛彤彤才从八爷的怀里坐了起来。 “爷饿了吧，奴婢这就叫人传膳。”她努力笑道。 “别难过了。爷可不想看你不开心的样子。”八爷捏了捏她的脸颊。 “嗯。”毛彤彤点头，道：“奴婢就是突然知道这消息，心里一下接受不了。加上今日去看她，见她那样憔悴，不免有些不忍。” “明日让人送些补药去。让她好好养身子。”八爷道。 “谢谢爷，奴婢今日已经让人送过去了。”毛彤彤道。 “嗯，那就传膳吧。今日午膳和四哥在户部用的，都没吃饱。”八爷笑了起来。 “都怪奴婢，让爷饿肚子了。”毛彤彤连忙从八爷身上跳了起来，忙叫青竹传膳。 这天晚上，毛彤彤做了一个梦。梦中是一片红色，八爷穿着一身大红的长袍，满脸笑的牵着一个红衣女子。而她挺着肚子，在角落里偷偷的看。突然间，那红衣女子就朝她看了过来，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场景一转，她和汪氏还有三个侍妾一齐向红衣女子行礼，结果另外四人都被叫了起，只有她被要求跪在地上。 不知道跪了多久，她就看见自己身下有鲜血蔓延开来，然后是红衣女子唇边的冷笑，和一脸冷漠走过来的八爷。 “彤彤，彤彤，醒醒，醒醒。” 八爷推了推毛彤彤。 “啊！不要！”毛彤彤猛然坐了起来，额头一片冷汗。 “做噩梦了？”八爷给她擦汗道。 毛彤彤转头看向八爷，见他神色温柔，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刚刚梦中冷漠的八爷真的让她感到心寒。这会竟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不过是梦而已，都不是真的。”八爷轻抚了下她的背，冲外叫青竹倒水。 “是啊，只是个梦而已。”毛彤彤重复了一句，脸色却依旧苍白。 八爷接过青竹递过来的水杯，放在毛彤彤的唇边，道：“来，喝点温水。” 毛彤彤听话的就着八爷的手喝了大半杯，这才觉得心中的痛楚和寒冷减轻了一些。 “爷，奴婢好些了。”毛彤彤开口道。 “好些了就再睡吧，离天亮还早。”八爷道。 “嗯。扰了爷休息了。”毛彤彤歉意的道。 “无事。”八爷笑了笑，扶着她躺了下来。 重新躺在八爷的怀里，毛彤彤却半晌都没了睡意。 那样真实的梦境，仅仅只是因为她今日得知陈如玉的事才梦到的？或者说，她心里一直就有这样的担忧吧。担忧嫡福晋进门后的处境。看到陈如玉的样子，她心中一直逃避想的问题终于被激发了出来。于是便有了这样的梦境。梦中的郭络罗氏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也是那样的心狠手辣。而八爷，却是同太子一样冷漠无情。大约是她的潜意识里就觉得皇家人都是无情的吧。 身侧的人已经响起了微微的鼾声，毛彤彤抬头看去，却只能看见他生出了些许胡茬的下巴。 “我该相信你么？”她轻轻的道。她刚刚打开的心，是该继续打开，还是该关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