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来上朝的这些朝臣们中，竟然有近半数的人都向国库借过银子，而归还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康熙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朝臣们也都心生惶恐，不知道他突然发问是为了什么。只有四爷和八爷一脸淡定，知道这事引起了康熙的重视。 下朝后，康熙果然留下了四爷和八爷。 太子临走的时候看了两人一眼，显然是心里有了想法。 “所有借款你都清算过了？”康熙问道。 “是，皇阿玛，儿臣和八弟一起清算的。总数已经写在奏折里了。”四爷回道。 “朕同意借出国库的银子不过几年时间，没想到竟借出了如此之多，且多数都未归还！”康熙沉着脸道。 四爷不好开口。他进户部也不过两三年的事，之前并未插手到这件事上来。至于八爷，进户部的时间就更短。更不好说之前户部官员利用手中职权，随意给一些人开方便之门的事了。 其实也挺好理解的。这些官员也不敢随意得罪人。来得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朝中重臣，借给这个，不借那个，不被人戳脊梁骨才怪！而康熙又一直没派人来审查过这件事。时间长了，大家也就都随意起来，连欠债还钱这种应当的义务也变得可有可无。反正花的是国库的钱，又不是自己的钱，反正大家都欠着，又不是自己一个人，便没什么好怕的了。 “按照你们奏折上所说的法子来拟章程未尝不可，只是之前借出去的银子，谁去讨？”康熙问道。 这可是个得罪人的活。不仅如此，就是新章程也是得罪人的事。康熙如果支持四爷和八爷的这个新章程，那无疑就在变相承认自己错了。但皇帝是不会错的，所以，只能找人背锅。 四爷毫不疑迟的上前一步，道：“皇阿玛，这事既然是儿臣提出来的，自然是儿臣去办。” 八爷也站出来道：“儿臣愿同四哥一起。” 其实这锅也只能这两人背。事情是他们提出来的，自然也得由他们俩解决。 “依朕看，这事还是年后再进行吧。”康熙道。 “皇阿玛，万万不可！”四爷道。 “为何？”康熙皱眉。 “此时开始清查，才会避免新一轮的借债。”四爷道：“儿臣翻看了历年来的借条，临近年关，借条越多。所以儿臣才想着赶快着手。” 康熙沉默了下来，四爷和八爷也都没有再说话，而是等着他下决断。 过了一会，康熙才道：“年前先把章程推出来吧。至于前面的债务，年后再追讨。” 四爷神色一滞，还待再说什么，却被八爷拉了拉衣袖。 “是，儿臣遵旨。”两人一同应道。 出了乾清宫，四爷便道：“八弟为何刚刚不让我说？” “四哥，皇阿玛显然是希望平稳的过个年。不想在年关边上，还闹出事来。”八爷道：“讨债这事肯定阻力重重。不仅会有人想着法子拖时间，对于利息肯定也是不愿支付的。” 四爷想起自己上一世讨债的情形，其中的种种艰难至今历历在目。他当然明白康熙的顾虑，但他做事一向是丁是丁卯是卯，喜欢用雷霆手段，而不是像康熙这样温和。所以他刚刚是准备进一步劝说的，却被八爷给阻止了。 “皇阿玛的意思是咱们拟出了新的借款章程，就能让那些年关边上想借钱的人打消念头，或者说可以阻止一部分。这样先有个缓冲，再等年后讨债的时候就会容易一些。”八爷又道。 “八弟，你看着，事情没那么简单。”四爷摇摇头，道：“算了，皇阿玛已经下旨了，咱们先按着旨意办吧。” 这些人不敢对康熙有意见，就会把不满发泄到他们两个执行人身上。想要按照他们的想法实施，还有一个艰难的过程。 “四哥放心，不管多难，我都会和你一起的。”八爷道。 四爷难得笑了一下，道：“走吧，咱们事情还多着呢。” “恩。”八爷也笑了起来，跟上了四爷的脚步。 只是两人还未出宫，就被太子派来的人拦了下来。 “四爷、八爷，太子爷有请。”小太监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想起刚刚太子从乾清宫走时看他们的眼神，心里就有了底。 到了毓庆宫，两人直接被领到了太子爷的书房。 “四弟、八弟，坐下说话。”太子脸上带笑的道。 “见过太子爷。”两人行过礼，这才坐下。 小重子给两人上了茶就退了出去。 “不知太子爷叫臣弟两人来是有何吩咐？”四爷先开口道。 “孤想问问今日皇阿玛在早朝上问的事情，是不是你们俩挑起来的？”太子爷道。 “挑”这个字可不好听，好像在说他们俩无事生非一样。从这个字上，也可以看出太子对他们把这事闹出来是不高兴的。 “太子爷，事情是这样的。”四爷斟酌着开口，道：“臣弟在户部已经三年了，八弟也跟着臣弟做了一年。早在臣弟第一年进户部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但因借条上的还款时间并未到，臣弟也就没有想过要清查，以为到了时间，这些人都会归还。谁知三年过去了，主动还款的人寥寥无几。但国库这几年的支出却很大。三年里打了两次噶尔丹，还有每年各处的一些赈灾。臣弟便想着，是不是能把这些借款追讨回来。也许对国库目前的空虚来说是杯水车薪，但有总比没有强。” “四弟可知道这事一旦开始，会牵扯到很多人。”太子道。 “二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些人用得可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银子！”四爷道。 太子一滞，后面的话到不好说了。 “二哥，我和四哥也不能做主该怎么办。但我们俩既然在户部办差，发现了问题就不能不向皇阿玛汇报。至于最后要怎么办，还是得皇阿玛定夺。”八爷道。 太子听到这话，神色才缓和了些，道：“那今日皇阿玛是怎么跟你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