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心很是疑惑。
这俩人的关系,啥时候这么密切了?
就凭李云珠那种连看自家兄弟姐妹,都带着几分审视、几分轻蔑的脾性,怎么可能跟春草这样一个仆妇模样的人,相处得这样融洽?
这里面一定有事儿!
李云心找了个借口进了大房的门,春草和李云珠正在一块儿打络子。
炕上摆着绣花绷子,还有一套绣线,五颜六色的,粗略数数得有二十余种颜色。
绣花绷子旁边,摆着一方素面蓝绸帕子。锁了金银双色边,绣了一支盛放的并蒂莲。
李云心有心提醒一下乔细妹,但考虑到自己并没有什么证据,纯粹是一种感觉,而乔细妹对大房又一向偏爱有加,还是不要枉做小人了。
按说全家人的活计,基本都是由老两口分派的。但实际上,虽说规矩是让五个房头轮流做饭,李云珠却并没有上灶。
李云心知道,李云珠是回乡下来避祸的。
乔细妹大概也对这一点心中有数。
所以,在乔细妹看来,只要李云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随便跑出去乱晃,不走东家串西家,就谢天谢地了。
就连安排给她的活计,也多数都是些轻巧的针线活儿。从来不让她去做下田、担水、挖菜、烧火之类的粗活儿。
李云珠也是个伶俐的。
一张巧嘴,把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哄得开开心心的。
其实,乔细妹见春草常常来找李云珠,心里也隐隐约约地,觉着有几分不踏实。
春草不是那庞老爷家的粗使奴婢么?
虽然签的不是死契,也不能老是把主家的活计丢下,自己见天儿地往外跑吧?
老这么往自家跑,算怎么回事儿?
回头万一庞老爷找上门来,自家可担不起这罪过。
但转念一想,春草的模样,虽然不大招人待见,但咱也不能太过以貌取人。
这孩子对她娘是很孝顺的,对她妹子也相当好,跟婆家也没红过脸……
虽然往自家跑得确实是勤快了些,倒也不能说是啥大毛病。
珠姐儿整日闷在家里,怪可怜的,也难得有个说得来的伴儿。
随她去吧!只自己得警醒着点儿。
要是她勾着珠姐儿,去那人多热闹的地方瞎逛,自个儿记得把她们拦下来就是了。
乔细妹一边熟练地飞针走线、纳着鞋底,一边想着李云珠的事儿,到底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春草也真是,给主家干活儿,老这样偷懒哪行啊……下回来,我必须得说说她!”
……
李云心的育苗法子虽然不大成熟,但依然比直接播种的效果要好许多。
老爷子李景福激动得都掉眼泪了。
专程跑了一趟张屠户家,割了二斤猪肉、切了一斤血肠,还拿了一副猪下水回来。
认真说起来,老爷子李景福。其实比老太太乔细妹还抠儿。
他能舍得掏钱买肉,可见是真的欢喜。
乔细妹见到李景福那副兴冲冲的模样,又听他激情满满地说着,要把这育苗法子当做传家宝,脸上笑呵呵地,没说一句扫兴的话。
李景福笑呵呵地赞道:
“这法子真挺好,心姐儿是咱们家的大功臣!今儿晚上多给心姐儿吃两片血肠。”
乔细妹笑意盈盈地点头应了:“成,都听你的。”一转脸儿,就把洗大肠儿的活儿,干脆利落地交给了聂氏。
聂氏苦着脸,磨磨蹭蹭地腻咕在原地,死活不愿意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