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是这几日来我吃的‘食物’。”管阔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第二拳已经来到。
狱卒在第一拳之后疾退,但是,却完全快不过管阔蓄谋已久的拳头。
“砰!”
又是一个沉闷的声音,狱卒的整张脸都已经几乎变形。
“这一拳,是你天天骂我无数次的傻子,还有其他骂我的话。”管阔的神情略微有些恍惚。
他此生完全不能够容忍别人当着他的面骂他傻子,第一次,是李惜芸,被他骂回去了,第二次,是林荣,也被他骂回去了,后来,在大狱里,他被骂过很多次,他知道骂回去自己会吃苦头,所以,他表面上看起来不生气了,却一直隐忍到了今天,如果没有今天,或许他还会继续隐忍下去,等待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报复的机会。
狱卒后退了两步,而管阔前进了一步,而且他的力气用了那么多,稍微有些疲软,所以他的第三拳力道并比不上前面的两拳,但是却足够了。
“砰!”
第三拳打出的同时,管阔的第三句话也出了:
“这最后一拳,就是你刚才的那句话,你骂我那么多,值一拳,你说我的父亲,只需要一个字,我也会一拳!”
三拳毕,他似乎有些累,抓着牢门,开始喘着粗气。
“每天吃这些,不比惜芸你,完全没有力气啊。”他戏谑地朝着李惜芸道。
李惜芸挑了挑细眉。
那名狱卒捂着脸,已经完全懵了,在那边不断地哀嚎,其实他的身法以及力量、经验,都不比管阔差,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出其不意。
所有人,只有李惜芸和薛昭很快就平静了一些,其他的都被这一惊变弄得傻掉了,在他们的想象当中,管阔应该死死抓着牢门,不肯出去,大口骂着脏话,或者痛哭流涕说公主殿下你饶了我吧,我错了,我不敢了,我不想死。
但是这画风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牢门还没有全部打开的时候,管阔就迫不及待地把拳头送了出来,而且打了三拳,在那边像聊家常一样对着广乐公主调侃这里的伙食和他那三拳威力之间的关系。
“造反了,殴打狱卒,越狱,抓起来,抓起来!”
那名被打得脸部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的狱卒用变了音的嗓门哭丧着叫喊道。
他的这一声,就像是打破沉寂的决定音,于是,大狱内,终于纷乱了起来,七八名狱卒大喊着扑了上去。公主侍卫纷纷拔刀,侍卫统领喝道:“保护公主!”
李惜芸就在管阔的面前,只要管阔想,他完全可以也对着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轰上三拳。
在管府,李惜芸曾经被管阔用匕首架在秀项上,威胁着所有羽林军,今天,他们不想再有一次。
所有人都在担心这件事情的发生,可是李惜芸却并没有,她歪了歪秀首,青丝泼洒,道:“看起来,这么多日的沉抑,你的力气还是不小。”
管阔笑:“彼此彼此。”
四面八方一阵凌乱的响动,疾冲而来的狱卒凶狠地把管阔架住,让他动弹不得,随后,想要把他弄倒在地。
李惜芸蹙了蹙眉头,道:“轻点儿,轻点儿,别弄坏了,本来就傻。”
管阔死命挣扎,抬起头来,骂道:“你才是傻子,你傻上天了!”
李惜芸朱唇微张,忽然掩嘴一笑,刹那间就变得羞怯而又楚楚动人起来。
“装,装,你再装,想大声笑就笑出来,没人敢说你不是大家闺秀!”管阔朝着她吼道。
狱卒们恶狠狠地把他按在牢房的木栏上,而那些侍卫,听着那些肆无忌惮的话语,不断地刺在他们的心上,个个横眉立目,紧紧地攥着拳头。
李惜芸不笑了,她忽然显得很不高兴。
“本宫叫你们轻点儿,没听见吗?”她道。
“公主,就是要死的人了,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就砍了他的头,给您的长流宫做花肥,不需要留什么情面。”一名狱卒道。
“本宫什么时候说要杀了他的?”李惜芸的明眸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那……难道是阉了他?”那名狱卒愣了一愣,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瞬间就眉开眼笑起来。
“怎么不阉了你!?”管阔腾不出手脚来,于是用头狠狠地撞在了那名狱卒的肚子上,那名狱卒瞬间就惨嚎一声,脸色白了一瞬,龇牙咧嘴。
“好主意。”李惜芸嫣然一笑,百媚横生。
管阔一怔。
那名狱卒也是一怔,随后露出和其他人一样的激动爽快神情,大声道:“不必劳烦公主的几位统领了,小的们就可以,大家拖出去,阉了他!”
李惜芸抬起玉臂,宫装上精美的图案瞬间展开,就像是孔雀在开屏,她的纤指指向了那名狱卒,微笑着雅声道:“本宫说的是阉了你。”
听着这话,所有人都愣住了,那名狱卒更甚。
随后,他的脸色变得煞白。
那就像是一道粗壮的雷,劈中了他,把他劈得体无完肤,他完全就懵住了,因为这一情节,在他的脑海之外,他的脑中,不存在这种情节的发生。
他松开架住管阔的手,对着那一朵鲜红的牡丹“噗通”一声跪下,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求饶道:“公主,小人不解,小人知错了,小人……到底怎么了?”
他的声音算不上结结巴巴,但是却语无伦次。
李惜芸先是仰起头来,随后不断地点着秀首,道:“我现在才发现,原来管阔他还比你聪明一点,你既然不解,又何来的知错?”
管阔对着她怒目而视。
那名狱卒现在已经完全傻了,他能够感觉到李惜芸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绝对不会和他开玩笑,只要他再说错几句话,或者说不出什么让对方改变主意的理由,自己的下面,就没了。
“你知错什么了?”
李惜芸收回纤手,轻轻地拈起如云秀发上的簪子,缓缓拔出,然后眯起眼眸,放在光线里静静地端详,似乎要把上面的那些纹络都映在脑海里。
其他人全部都不解,但是没有人胆敢有所疑问,至于那名狱卒,更是不解,他趴在地上,浑身是汗,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根本就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