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名体格宽大的年轻男子,看起来和苏印的年纪差不多,面容称得上是英俊神武,他是那种一看就让人觉得很有力量的男人,是大多数突兀女子最最钟爱的那种类型,而且相信如果不是因为民族的差异,大多数北唐和南吴女子也会承认这是一个伟男子,值得托付一生的伟男子。
那个人笑:“如果李显岳不难对付,那么他就不会站在这里,我也不会站在这里。”
说罢,他有些关心地看了看苏印,道:“你看起来很不好,我想,这里面,也有你的感情因素,你现在思虑太多,人也就变得憔悴。”
“与王独一战,我还没有死,只是受伤,应该算是我的福音。”苏印的眸光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他和王独兄弟相残,不仅仅是形同陌路,更是不共戴天,他的脑中久久回荡着那一场和王独的追逐战,心里面不能够平静下来。
他们没有说什么王独会不会拥有杀死苏印的机会,因为阿史那沁和李显岳一样,都是一个不容许自己对自己没有信心的人,王独杀到苏印的面前,那么就意味着他们突兀的全线溃败,那绝对不会在他们突兀一方考虑的范围之内。
阿史那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愿长生天保佑你。”
苏印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眸子,然后看了看对方,真诚道:“谢谢你,阿史那沁,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听到苏印的这句话,阿史那沁忽然显得有些悸动,他对着身旁的人招了招手,下达了一道新的指令,随后对着苏印道:“听到你说这句话,忽然像是回到了好多年以前,我们还是少年英豪的时刻。”
他的这一席短短的话,恍惚间有着某种非常隽永的格调。
昔日纵马任逍遥,俱是少年英豪。
苏印和阿史那沁相识和相知的时候,正是他们人生中最最美好的时段。
突兀和北唐交好,双方无战事,北唐的大批年轻人被送往突兀学习骑术,而突兀的不少年轻人也去长安学习一些新鲜的事物,而那些时候,正处在苏印他们最好的年华之间。
年轻,突兀和北唐交流文化,南吴和北唐经贸繁盛,到处是和平,欣欣向荣,那岂不是人生的一大极致?
阿史那沁和他在回想交谈着那些温暖的往事,也在指挥着惨烈的战事,此情此景,不得不说有着某种很古怪的格调,让人唏嘘长叹。
“你不必心里面藏着太多的东西,”阿史那沁盯着他看了一眼,“你们北唐有一句话,叫做‘得民心者得天下’,你们的那个所谓陛下之昏庸无能,北唐人知道,南吴人知道,我们突兀人也知道,既然那么多人都知道,那么遭受到报应又如何呢?”
“你不必觉得自己担负着太多的责任,你来到我们突兀,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没有理由为了别人牺牲自己,让自己背负着仇恨而为仇人卖命,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这样强求你,因为你首先是自己活着,然后才是和别人一起活着。”
阿史那沁的目光很清晰,说明他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同样条理很清晰,不清楚他自己处在苏印那个境地将会是怎样的,但是他觉得苏印就应该是这样的,他说得很对,没有人有资格为了自己而限制别人,作为一个被北唐皇帝弄得家破人亡的人物,如果让苏印依旧兢兢业业地去做那个成武将军,那是一种残忍,是没有人性。苏印确实作出了损害北唐利益的事情,北唐人可以骂他、恨他,却不可以强迫他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