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阔跟着步履缓慢的彭公公,行走在色泽明丽的回廊之上,心想,能够像彭公公一样让陛下耐心等待的人,真的不多啊,这就是几十年的情谊,不是陛下的暴躁脾气便可以敛没的。
他低头算了算,和自己有着十几年情谊的,可能只有父母以及驼背老金了,父母已经不在了,驼背老金也离开了,于是对彭公公略微有些羡慕。
沿着回廊拐过几个弯,闻流水之声,再往前一点,隐约可见亭子的尖顶,再往前走过一条回廊,便是陛下的书房了。
陛下等待在那里面。
管阔开始整理自己的盔甲,又拍拍干净身上的尘土,把秦杀跨好,在刀鞘以及刀柄之上擦了好几把。
要去见那个北唐地位最高的男人了,他很庄重,他希望陛下能够看自己顺眼,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喜欢陛下,和陛下是一个怎样的人无关。
彭公公回头,正好看到他的这副样子,笑了起来。
管阔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末了,又问道:“彭公公,难看吗?”
彭公公还是笑:“好看,好看,陛下一定会很高兴的。”
管阔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随着接近陛下的书房,戒备更加森严,如果不是彭公公步履缓慢地在前面,跨着刀的管阔估计那些禁军会不问一句话就会砍将过来。
终于接近了北唐政治权利的中心,管阔不是用好多年爬上去的,而是就这么走过来的。
他能够感觉到周围那些像是雪亮的刀子一般的目光,他知道,自己随便一个具有威胁性的动作,都会让自己陷入灭顶之灾。
尤其是自己还跨着秦杀,那样子更加危险。
越过朱红色的门,他终于看到了那一位险些成为自己的“岳父”的男人。
陛下一身明黄色的龙袍,静静地坐在龙椅里,裹紧了貂皮,垂着眼帘。
他见过几次陛下,可是多少年以后,他依旧觉得,这个北唐地位最高的男人,唯有在今次才最最亲切。
这一种感觉,和他依旧是管府公子的时候并不一样。
……
……
金黄色的龙袍,金光色的龙椅,金黄色的香炉,金黄色的火光,金黄色的光线……
这一大片许许多多的金黄色,写满了贵气。
陛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样子,也像是一尊金黄色的雕塑。
彭公公轻轻地扣了扣朱红色的门。
“陛下,杀死苏印这个逆贼的英雄到了。”他恭恭敬敬的声音传出。
管阔看到,那一尊尊贵的“雕塑”动了。
陛下抬起了眼帘,紧接着又抬起了头。
他的头发并没有像野心勃勃严于律己的先帝一样紧紧地束着,龙袍也并没有整整齐齐、棱角分明,而是看起来层叠在一起,极似褶皱。
但是管阔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尊敬的陛下,越看越顺眼,他觉得这样眼神经常涣散、漫不经心的陛下有着一种别样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