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里,我只打过你两次,那两次你是不是特别恨我,也特别的不服气?”
白云里依旧大张着口,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白大人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知道,我明白,那两次,你一定是恨死了,你都恨不得杀了你的父亲,可是你不敢,你知道,你这么做了,你就真的完了,你什么都没有了。”
他把白云里有些凌乱的头发小心翼翼又细致地慢慢整理。
“爹知道,你的那种心理很矛盾,一方面,你很骄傲于是我的儿子,但是想到那两次的时候,却恨不得我马上去死,好啊,很好,很不错,很可以,在今天,你真的这么去做了,你要把你的爹给弄死。”
白大人忽然把那一双显得尤其温柔,简直温柔到恐怖的手收了回去,猛地站了起来。
站立起来所形成的那股冷风让白云里浑身都打了一个寒颤,他呆滞的眼睛里,他的父亲的面目再一次变得狠厉,那种狠厉是他最最惊惧的。
“爹知道,你喜欢玩,偌大的长安,随便你怎么玩,但是,白家的基业、白家的荣辱,你怎么可以玩,你怎么狠心玩!!”
白大人的声音猛然变得高亢,振聋发聩,就像是电闪雷鸣,几乎要把人劈得灰飞烟灭。
他把脚高高地抬起。
对着白云里的脑袋。
狠狠地一脚踹了上去。
那种心狠手辣,让周围人的血液都几乎凝固,恐惧到令人窒息。
白云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跪拜着的整个身体就像是无力倒地的石像,“砰”地一声砸在了地面上。
那声音极响,那些婢女、仆役、亲信,都吓得闭上了眼睛,唯恐会看到一副后脑勺开裂,鲜血四溅的场景。
不知道是白云里的运气很不错,还是白大人的力度恰到好处,白云里虽然痛得在地上滚来滚去,发出非人一般的低吼,但是他的脑袋并没有像周围的人想象的那样开裂、鲜血四溅。
白大人就这样神情冷漠地俯视着他,俯视着自己的这一位独子,像是在看待一只过街老鼠。
“爹在今天,才忽然发觉,打你那两次,真的是不够,太少太少了,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导致今天的这么一个结局。”
“我白章横行长安这么多年,从当年的区区一名从九品上的奉礼郎爬到如今从三品的秘书监,一路坦荡荡,高歌猛进,没想到却教出来了一个这么东西,实在是失败。”
他的神情由冷漠渐渐变为了落寞,随后再一次缓缓地蹲了下去,脸上充斥着的,是数不尽的沧桑与悔恨。
白云里的疼痛感觉已经减轻了不少,但是出于对父亲的恐惧,他没有敢起来,就这么痴痴呆呆地仰天毫无公子样地躺在那里,像是死了一般。
“起来吧,爹不打你了。”白章放下了自己一向所有的秘书监大人的架子,声音也放轻,就这样不顾地面上的冰寒刺骨,坐在了地上,神情之中满是概叹。
白云里没有敢起来,今天发生的事情戏剧性太大,他的神经几乎要瘫痪,根本就想不明白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他纵马任逍遥,正是少年英豪的时刻,紧接着就碰上了那个混蛋管阔,再后来……就这样了?但是具体是怎样了,他还不敢向自己的父亲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