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玄清从大袖中抽出戒尺,开始抽打。
“我叫你平日里纵容下人!”
“我叫你教导无方!”
……
他每骂出一句话,便抽打一下,刘方好的纤手上便会出现一道深深的红印,刘方好低垂着秀首,皓齿紧紧地咬着朱唇,一声不吭。
小翠的眼泪哗哗地流,叫喊道:“老爷,别打了,打我吧!”
刘玄清扫了她一眼,继续抽打:
“丫鬟都敢开口求情,多打一下!”
“老爷,真的别打了,还是打小翠吧,小姐她是千金之躯,小翠皮糙肉厚的耐打……”小翠哭着跪了下来。
“还敢求情,多打两下!”
刘方好依旧一声不吭,小翠流着眼泪,也不敢吭声了,她感觉今天的自己倒霉透顶了,兴高采烈地想把外面发生的事情告诉小姐,让小姐高兴高兴,谁知道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一张脸,那是管阔的脸。
印象中,管阔用刀鞘狠狠地敲了一下她的头,道:“你家小姐没有教好,我来教,我们管府的人,就是比你们有教养,所以我们是管府,你们就只能是刘府!”
那些时候她对那些话不屑一顾,现在回想起来,要是那一天,她把管阔的话放在心上,哪怕只是放在心上一点点,说不定今天的刘方好就不会挨打了呢?
只是她还是有点不服气啊:难不成,那个嚣张得像什么一样的傻子真的是家教很好?实在是看不出来啊。
就在这些时候,她忽然听到了轻微的“咔擦”声。
刘玄清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把戒尺对着光线,眯起眼睛看了看,看到了一道细微的裂纹。
他看向刘方好:“还有一下,等下一次吧。”
他又看向小翠:“她没有教好,那是她的错误,我不打你,但是你要是心疼你的小姐,那么就记着点。”
刘方好默声不响地把已经红肿起来的右手缩回了香袖中,似乎是不想被小翠看到。
但是小翠还是看到了,她吸了一下鼻子,抹了抹眼泪,怯怯地站起身来,站到刘方好的侧后方,没有敢再出任何的声音,生怕再给刘方好惹麻烦。
“什么傻子?”刘玄清沉吟了一下,忽然打破了平静问道。
小翠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抬起头来,张着口,不明白刘玄清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玄清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耐烦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傻子?”
“是管阔……”小翠嗫嚅道,“听说他被陛下册封了什么‘城管校尉’,正在大街上游荡,叫嚣着要抓人……”
“‘城管校尉’?”刘玄清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有这么一个官职吗?”
管阔当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就变成乱七八糟的“城管校尉”了,他只是大喊了一声:我现在是昭武校尉,我现在的职责是抓捕扰民的泼皮,不管泼皮的身份地位有多高,你们可以叫我“城管大人”!
然后他就被人以讹传讹地叫做什么“城管校尉”了。
小翠摇了摇头。
“他说要抓谁?”
刘玄清想了许久,也不知道那个什么“城管校尉”究竟是什么东西,于是索性作罢,问起了其他。
“他说要抓那些横冲直撞扰乱民众的公子千金们,京兆尹府衙不好抓,他就是专门抓这些的,他太可恶了,不就是一名校尉吗,胆大包天……”
看到刘玄清的目光看了过来,小翠赶紧闭嘴。
其实刘玄清很想说一句:你不就是一名丫鬟吗,要不是仗着我刘玄清,你还能够做什么?
“我要去找找叶叔匡叶大人,一同去问问陛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轻声喃喃了几句,随后严厉地看向刘方好:“我跟你说过了,离那个惹是生非像疯狗一样不停歇的家伙远一点,谁知道他的背后是谁,到时候闹出多么大的事情。”
“方好铭记在心,近几日在府中研究棋艺,不会出门。”刘方好垂了垂秀首。
“疼吗?”刘玄清迟疑了一下,还是叹了一口气,声音温和了一些,问道。
刘方好微微点了点头,金钗上的坠子脆响。
“我也疼啊,”刘玄清道,“心疼。”
“但是爹爹不对你严厉一些,你也不会对府里的人严厉一些,你也看到了,白章他们就是前车之鉴,爹爹是为了整个刘府啊!”
“爹爹的操心,方好都知道。”刘方好道。
“爹爹先走了,”刘玄清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冠,对着外面喊道:“老牛,备车!”
看着刘玄清离开的背影,小翠往前几步,声音有些发颤道:“小姐……让小翠看看,怎么样了……”
“小姐没事,”刘方好笑了笑,依旧把右手藏在香袖之中,伸出左手,抚摸了一下小翠的头,“虽然小姐对你够好,也不会责罚你,但是以后可一直要记在心上,好吗?”
小翠的眼泪又流了下来,用力点了点头。
“小姐,这几天你一直闷在闺房里,本来想让你出去看看那个傻子是怎么疯的,现在看来去不了了。”小翠噘了噘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爹爹教导得对,我们绝对不能够再出去了,只是,管阔他一回来就闹出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只怕……”刘方好蹙着眉头,看得出来她担忧无比。
“那个家伙最多就是狂躁几下,找一点存在感,就他那个样子,能够闹出什么事情?”小翠撇了撇嘴,她完全不觉得管阔可以有什么“作为”。
“希望如此,”刘方好道,“但是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安心,现在爹爹去找叶大人了,想必能够想出来一些办法,长安,管府覆灭、白、阮、华三府没落,实在是再也经不起什么折腾了。”
小翠却依旧不以为然。
……
……